洗沐时,平妪一边给陈容梳理着秀,一边说道:&1dquo;女郎休要担心,你把老奴带回来,郎主都没有计较,那说明他对女郎上了心啊,今晚的宴会,定然是想让你与阿微她们一样,认识一些青年才俊。”
陈容蹩着秀眉,没有回答。
平妪见她还是不开心,目光一转,瞟到了她外露的肌肤。陈容骨骼细小,肉肉多,肌肤在水光中,于十分的丰润白嫩中晕红隐隐,妖媚的很。
平妪望着望着,突然低叹一声,苦着脸说道:&1dquo;女郎就是生得太妖了,若再瘦一些,苍白一些,定然更能得到郎君们的喜欢。”
瘦一点,苍白一点,这种病弱的美,叫梨花之姿。若是五官精致,肌肤又苍白得近乎透明,再加上几分才情,便在建康,也会受到世人的追捧。比起那种女郎,陈容真是输在先天上。她这种长相身材,与高洁,尘脱俗还真是挂不上钩。
陈容没有理她,她从浴桶中站起,伸过丰腴白嫩的手臂,从平妪的手中接起那套淡蓝色,镶着紫色边纹的裳服穿上。
这套裳服一套,陈容的艳丽中,便添了一份文静优雅。她赤足踏上木屐,一边拂了拂湿淋淋的长,一边说道:&1dquo;便是能得到郎君们的喜欢,我父兄不在,自己又是这个身份,一样没有人会正眼看我。”
这话一出,平妪不由长吁短叹起来。
陈容走到纱窗处,她望着那渐渐西沉的夕阳,轻声说道:&1dquo;妪,若是孙小将军他,身份再低微一些,便与我一般样,可有多好?”
平妪频频点头,又长吁短叹起来。
陈容望着那华艳艳的夕阳光,望着那染透了半边白云的彤红,眼前不由浮现了王弘的影子。
不过他的影像刚刚浮现,陈容便摇了摇头。至于冉闵的影子,她是断然不许它浮现!
今晚大摆宴席的刘府,那身份着实不一般,他们是汉王室的嫡系,那骨子里的血脉,可以说是高贵得不能再高贵了。
陈府的马车到达时,刘府广场上已经停满了马车。
陈元率先走下马车,在婢女的扶持下,向前缓步踱去,在他的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陈微和陈容。
这一次陈府来的女郎,便只有她们两个,郎主只有陈元一人。
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陈微紧紧地握着陈容的手,她双眼明亮明亮的,娇美的脸上,红晕隐隐。
陈容朝她看了一眼,忍不住再次问道:&1dquo;阿微,你说你父亲叫我们两个前来,是何缘故?”
陈微的指甲,深深插入她的掌心,她没有回头,只是说道:&1dquo;进去后阿容不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阵喧嚣中,陈元率先踏入殿中。
两女见到四周的士族如流水般涌入,生怕走散,连忙不再交谈,紧跟而上。
陈府在南阳城是一等一的大府,陈元一上前,便向左侧第二排的塌几走去。
他刚刚走近,还没有坐下,一个刘府的仆人上前挡住了他,清声说道:&1dquo;陈家郎主,你们的位置在这里。”
他领着陈元,向左侧第四排位置走去。
陈元不走了,他端方的脸一沉,怒道:&1dquo;这是谁的意思?你家郎主么?”
如这样的场合,虽然人流挤挤拥拥的,可每一个士族,都自觉的表现得雍容得体。此刻陈元这么沉着脸,虽然声音不大,却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从来贵族,脸面都是排在第一位的。他们朝着那排位望了一眼,同时明白过来。
那刘府仆人约莫三十来岁,生得白净体面。他朝着沉怒的陈元望了一眼,只是一眼,他这目光中,却多多少少有着轻视。
本来,陈元还只是有着愤怒,此刻看到他那轻视的目光,那愤怒立马升级成大怒。
在他涨红着脸,准备咆哮时,那仆人指着左侧第一排,慎而重之的施了一礼,笑道:&1dquo;这位置,是给琅琊王七的。”
陈元兀自盯着他。
那仆人又指着第二排,道:&1dquo;这位置,是给冉闵冉将军的。”
他指着第三排,朗声道:&1dquo;这位置,是给孙衍孙将军的。”
说到这里,他斜睨向陈元,反问道:&1dquo;郎主以为,这三人,谁应该在你之下?”
陈元指着孙衍的位置,冷声道:&1dquo;便是一个辱臭未干的少年,便也有资格居我陈府之上?”
&1dquo;是陈府郎主你陈元之上!”顿了顿,那仆人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他说道:&1dquo;如果是陈公攘前来,他自是有资格坐在第三排。不过陈公攘是忠厚长者,也不至于与我这个下个争什么第三第四!”
陈元大怒,他喝道:&1dquo;你,你这贱奴!”
那刘府仆人抬起头,广袖一甩,傲慢的说道:&1dquo;我是贱奴,然而,我是刘府之奴。郎主要是想生气,还是回你陈府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
陈元没有想到,刘府一个小小的仆人,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不由大怒,他涨红着脸,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平静一些,便对上四周看热闹的,讥嘲的目光。
陈元的脸更红了。
这时,有几个声音飘入了他的耳中,&1dquo;这个陈子术,虽然生得一副好相貌,却是个汲汲营营,奔波事务的庸碌之辈。听说他为了向南阳王求一个官职,都送了一个女儿给南阳王了。”
&1dquo;当真?看来是一个庸俗小人。”
&1dquo;小人倒不见得,不过伪君子倒是真的。”
在这贵族满堂的时候,那些议论声轻飘飘而来,毫不客气的传入了陈元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