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荣四,甚至是荣二爷和荣大爷都不一定这么想。
以荣四来说,她是典型的见不得身边人好的性子。京城那么多贵女,身份、容貌、脑子比她好的多的是,也没见她去使绊子,见着别人时也不见有多不喜欢,可偏偏到了她自家的姊妹身上,别人的优点变都成了让她看不惯的缺点。
也不知这是不是就叫远香近臭。
而像荣四这种无法容忍身边人比她好的人其实并不少。
人都有痛脚,如今裙子就是阿雾的痛脚,看着那刺眼的墨迹,阿雾气得眼晕,康宁郡主可没受过这种闲气。被人欺负了,还不能手可不是阿雾能忍受的。
阿雾往身边的紫扇看了看,这丫头在自个儿院子里横得不得了,出来了跟小白兔似的,只会红眼睛,看来是指望不上她站出来维护自己了。要换了上辈子,她身边的四个丫头早出来教训荣四了。
阿雾想了想,觉得这气儿气不顺,再说了以后只有荣四求自己的地儿,没有她求荣四的地儿,犯不着怕她,阿雾多少还存着点儿仗势欺人之意,仗的是荣三爷今后的势。
所以阿雾很干脆的将自己磨好的墨汁浇在了荣四身上。
这下可点燃了炮仗。
荣四什么人啊,兰姨娘的女儿,兰姨娘当初受宠时那泼辣劲儿,府里的老人至今还记得呐。
荣四跳起来就拉扯阿雾,&1dquo;你居然敢泼我墨汁?”
阿雾是&1dquo;斯文人”,哪里想得到荣四居然会拉扯自己,她忙忙后退,嘴里却不饶人,&1dquo;那也是你先弄脏了我的裙子。”
&1dquo;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荣四的手已经挠上阿雾了。
阿雾脸上挨了一抓,疼得叫唤,心里也犯了横,脚下被桌子挡着,再退不了,阿雾从重生开始就一直有憋着一股儿气,从没顺过,所以索性一股脑儿借着这机会泄了。
于是什么贞静柔顺、娴淑端庄的贵女之训都抛诸脑后,双手一举,回挠了荣四一抓。
女孩子打架毫无章法,毫无看头,奔着对方的头和脸就去了,弄得跟杀父仇人一般,手脚并用,又挠又踢,又咬又扯。
荣四仗着比阿雾年岁大,身材高,让阿雾吃了不小的亏,阿雾则是越战越勇,她这些时日每日练那天竺来的养身法,腰肢柔韧、动作敏捷,虽然没打过架,但跟着荣四现学现卖,很快就能躲过荣四的狠招,回她一招半爪,谁也没落着好。
被人尖叫着拉开的时候,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阿雾的袖子也被从肩膀处给扯裂了,荣四也没好多少,衣襟都开了半截。
&1dquo;好了好了,我说你们两个,瞧瞧都什么样子,弄得跟个疯婆子似的,哪里还有姑娘的样子。”荣五在一旁开口将脸红得像斗鸡一样的两个人都给呛住了。
荣四直接回了一句,&1dquo;你少出声,这会儿装什么好人,先干嘛去了。”
荣五被荣四呛得脸色一变,尴尬得不知如何再说。
荣四这会儿恢复了些理智,有些懊恼怎么就把心里话给说了,但一时抹不下面子来给荣五道歉,就这么僵着。
阿雾这会儿若是清醒的,一定会对荣四另眼相看了,这姑娘还算直楞,人虽然讨人厌了点儿,但不会让人太过防备,阿雾也不是真生她的气,只是一时激愤而已。
荣五这个人阿雾早知道是这样的。所谓的京城双姝,就一个字,装。装贤德、装淑贞、装才女。因此,若真要在矮子里面拔高个儿,阿雾平日里更愿意接近荣四些。
可是阿雾这会儿面相痴呆,跟受了莫大惊吓一般,吓得紫扇急慌慌地拉了个才总角的小丫头,让去禀报崔氏。
阿雾痴痴呆呆地任紫扇检查着有没有伤着哪儿。她心里只被一个念头给魔怔住了,打架了,她居然打架了,而且仅仅是为了一条裙子而已,如今她跟书里那些个市井泼妇又有什么区别。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是不是在这安国公府待久了,已经从非梧桐不栖的凤凰堕落成了麻雀?或者说,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住着个粗鄙之人?
这两种原因无论是哪一种阿雾都无法接受。
打架,这可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呐,可为何她心底反而偏偏觉得解气?阿雾很悲伤,她打心底觉得自己辜负了长公主上辈子的教养,原来她最深处还有这等劣根。
崔氏和二房的吴氏都急匆匆赶了来。吴氏一见荣四,就开始嚎哭,&1dquo;我可怜的玥姐儿,我可怜的玥姐儿,瞧这脸啊,可怎么是好,你爹爹若问起来,我可怎么说呐啊啊啊——”吴氏长嚎着,还拿手帕拭泪,当然,其实半点眼泪都是没有的。
荣四的姨娘兰氏也赶了过来,未语先哭,尖声哭道:&1dquo;姑娘啊,姑娘,赶紧找大夫给姑娘瞧瞧啊&he11ip;&he11ip;”
虽然两个人嚎的话不同,但吴氏和兰姨娘对待阿雾的眼神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刀子一般的眼神。
崔氏则摸着阿雾的脑袋,一个劲儿掉眼泪,已经出不了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