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来说,冯宛流产是铁定的事,他们派大夫来,只是表示对她的安抚。
赵俊领着两人来到书房,在大夫开出药方后,他又恭恭敬敬地把两人送上马车。
直到马车驶出了,赵俊才猛然吐出一口。他伸出长袖,在额头上重重拭了几把。
直过了一刻钟,赵俊才回到自己寝房,他对着还老老实实躺在塌上的妩娘说道:&1dquo;可以起来。”
艳儿连忙上前,扶起了妩娘。
赵俊坐在塌上,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说道:&1dquo;刚才那大夫是宫中圣手,是过来给夫人诊病的。我求了又求,他才应允给你也诊一诊。”
赵公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着妩娘,柔声说道:&1dquo;前阵子你为了府中生计,也是受了苦的。这次又流了产,为夫心中甚是难安。不过刚才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再过一年,你依然可以受孕,妩娘,这下你心里舒畅了吧?”
他这温和的表情,温柔的话语,正是现在的妩娘最需要的。她含着泪,哽咽地应道:&1dquo;是,是。”
&1dquo;回去吧。”
&1dquo;走。”
目送着妩娘欢喜地离开,赵俊的脸迅地变得阴沉。他在房中踱出两步,越是寻思,心下越是气愤。
这种气愤中,夹着说不出道不明的伤心痛苦滋味,以前的赵俊,哪里尝受过?
大夫一走,冯宛便回到自己房间。
在马车中,听到了赵俊对妩娘两人所说的话后,冯宛便想道:得在塌上躺两日了。
很显然,赵俊是不想让府中任何人知道此事,因此他便支开了眉娘等人,便是那个驭夫,他也使开了。对着妩娘和婢女艳儿,他也是巧言以饰。
这样也好,过不了几天,她的身体就完全&1dquo;康复”了,那时便是婢妾们起了疑心,这个事也说不清道不明了。婢妾们身家性命系于赵俊,她们自是不会为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去告密。
二个时辰后,眉娘等人回来了。
这时天已入晚。
弗儿端着食盒,轻步跨入冯宛的寝房。寝房中,冯宛没有如赵俊要求的那样躺在塌上,而是倚着塌,就着阳光翻着竹简,表情宁静,一派轻松自在。
&1dquo;夫人,该用餐了。”
轻轻说出,弗儿躬身把食盒摆在冯宛面前。
然后,她低头束手地站在冯宛身后。
冯宛慢慢地放下竹简。
她端起热浆,轻轻抿了一口。又拿起筷子,挟了两口青菜吞下后,冯宛温柔的声音在房中响起,&1dquo;弗儿?”
夫人叫到她了。
弗儿一凛,连忙应道:&1dquo;在。”
冯宛垂眸,她的手指抚着酒杯,却又沉默了。
她不曾有孕的事,除了她本人和赵俊外,还有一人知晓。
这人便是弗儿。这半年中,弗儿一直跟随在她左右,她从来没有与赵俊共过塌的事,她是知道的。再说,冯宛便是真跟了卫子扬,有了身孕,弗儿也会是第一个知情的人。毕竟,她每个月有没有来天癸,瞒不过贴身服侍的弗儿。
弗儿低着头,她悄悄地看向冯宛。刚对上她冷漠的脸,弗儿又迅地低下头去。
她的心,砰砰地跳得飞快。
见冯宛还是沉吟不语,弗儿一咬牙,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冯宛面前。
她以头点地,压低的声音清脆坚定,&1dquo;夫人放心,弗儿定当全心全意服侍夫人。直到夫人痊愈。”
她重重地说道:&1dquo;夫人痛失孩儿,体弱不支,弗儿定当忠心为主,不辞劳苦。”
她这话说得很好。&1squo;痛失孩儿,体弱不支’这八个字,是表明她的立场。也就是说,她不管面对什么人,都会一口咬定夫人是真流了产的。&1squo;忠心为主’四个字,是在告诉冯宛,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出卖冯宛!
果然是个聪明人啊。
冯宛看着她,垂下双眸,暗暗想道:弗儿和前世一样,很聪明,很擅于察颜观色。是啊,我担心什么?以她的性格,我便是不敲打,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卖我的。
她不会蠢到去做毁人不利己的事。
微笑着,冯宛说道:&1dquo;好孩子,起来吧,说就说呗,用不着下跪的。”
她什么时候用这么亲厚的语气对弗儿说过话?当下,弗儿又惊又喜地抬起头来,她朝冯宛瞅了一眼,欢喜地应道:&1dquo;是,奴马上起来。”
连忙站起,恭敬地退到冯宛身后,弗儿扬着唇,开口地想道:夫人应该不会嫌我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弗儿连忙走出,她朝外面看了看,欢喜地回头叫道:&1dquo;夫人,宫中来人了,是太妃给你送了补品来。”
又看了一会,她喜笑颜开,&1dquo;不止太妃呢,连相国也给夫人送来东西了,好像是些山参灵芝。”
一边说,弗儿一边看向冯宛,暗暗忖道:夫人果然是个有能耐的。她今天那样对付大公主,当真手段狠辣,令人畏惧。
让赵府中人欢喜的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太妃又6续送来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中,除了补品外,还有金帛等物。这些足可帮助普通家庭支撑一年二载的财物,大大地缓解了赵俊的困境。直让他在阴沉的脸,终于绽放出一丝半缕笑容。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了。
这几天中,赵俊没有想对处罚冯宛的法子。而据他所知,大公主一回去,便再次被皇后关了禁闭。
这一天,天气晴好,久病于塌的冯宛终于出门了。下午时,另一个消息惊动了整个都城。
此次大战的第一功臣卫子扬,凯旋归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