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交待的?
驭夫愣愣地接过食盒。
刚一打开,驭夫便不由自主地吸了一下口水。食盒中,是满满一格白生生的米饭。另外两格,则是炙烧得香喷喷的大块羊肉和一些煮烂的青菜。
饭菜不见得特别丰盛,可是,天可怜见,他一个壮汉子,已足有大半个月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现在光看着这食盒里的米饭,他那口水便咽个不停。
可他有点不敢动。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壮汉,高大健壮,神色凶戾,光站在那里便有一种杀气,显然是个见过血的浪荡子。他杵在这里,不远处的那些乞丐和流浪汉,明明口水直流,却连正眼也不敢看一眼。
壮汉见驭夫不动,扫帚眉一挑,恶形恶状地喝道:&1dquo;愣什么?这是你家夫人所赐。”
夫人所赐?
驭夫自己也是个身强力壮的,倒不是怕得连话也说不出。他猛一点头,道:&1dquo;多谢这位兄台了。”
说罢,他打开食盒,狼吞虎咽起来。
不屑地瞟了一眼饿死鬼投胎般的驭夫一眼,壮汉双手抱胸,粗声粗气地说道:&1dquo;你们夫人本事大着呢,想你这堂堂汉子,又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吃一顿这样的饭算什么?”
停了停,他漫不经心地说道:&1dquo;吃慢一点,放心,你吃不穷你家夫人!”
吃不穷我家夫人?
驭夫狼吞虎咽的动作一僵。他悄悄地抬头,朝着面前这体肥悍勇,满面红光,显然吃得甚好的壮汉看去,惊道:听他这语气,好像很了解夫人,难道说,府里都穷成那样了,夫人却私藏甚丰?
转眼,他又一喜:夫人不但性情宽厚,现在看来本领也胜过郎主,对她尽忠不亏。
驭夫心中大定,便放慢了吃饭的度。
那壮汉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那妇人斯斯文文的,心眼特多,也不知叫我过来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不通便不多想了,等驭夫吃完,接过他手中的食盒,大摇大摆地入了周宅。
一刻钟后,冯宛出来了。
坐上马车,在驭夫频频回望,连连谄笑中,她清雅的声音传来,&1dquo;今日之事,不可跟任何人说来。”
驭夫早就想跟她表忠心,闻言连忙点头哈腰,&1dquo;是,是,不会,绝对不会。”
冯宛淡淡的声音继续传来,&1dquo;便是以往的,凡是与我有关的事,都不可跟外人说来。”
&1dquo;是,小人省得。”
&1dquo;嗯。”冯宛满意地说道:&1dquo;你明白就好。这人啊,最要紧的是守本份。你守了本份,我会记得,也不会亏待于你。不过,你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he11ip;&he11ip;”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声音一沉。
这沉冷冰硬的声音,令得驭夫一惊,眼前不由自主地出现那凶戾可怕壮汉的身影。他额头冷汗一冒,连忙说道:&1dquo;不敢不敢,小人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以往,他对眼前这总是温温和和的夫人,虽有几分客气,终谈不上敬畏。可现在,驭夫对这个深不见底的夫人,却是着着实实地敬畏了三分。
冯宛带着驭夫,在周府中加了三天的餐后,赵府中,越地闹得慌了。
这一天晚上,冯宛刚刚入睡,突然的,一阵凄厉的尖叫声撕破了夜空,惊起了众人。
冯宛坐下,一边着裳一边向急急走来掌灯的弗儿问道:&1dquo;出了何事?”
弗儿脸色有点白,她朝外面那凄然尖叫的一角望了一眼,喃喃说道:&1dquo;好似是,妩娘出事了。”
是么?终于出事了么?
冯宛披上外袍,大步走向院落。
当冯宛走出时,整个赵府中的人早已冲出。身着内衣的赵俊身后紧跟着秀凌乱,脸带红霞的眉娘,早早就出来了。他急冲几步,朝着妩娘的房间喝道:&1dquo;生了什么事?”
妩娘没有回答,她只是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声音充满了绝望,痛苦,还有无穷无尽的怨恨。
倒是左儿猛然扑出,她披散着头,左脸上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含着泪向赵俊叫道:&1dquo;郎主,是主子,主子流了好多血!”
妩娘流了很多血?
赵俊一惊,大步冲入房间,随着他这一冲,婢妾们也跟着凑了进去。
片刻后,赵俊的嘶吼声传来,&1dquo;快,快,叫大夫!”
嘶吼到这里,他似是在摇晃着妩娘,&1dquo;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里流血了?是不是孩子没了?”
他的嘶吼,提醒了妩娘,她胡乱地叫道:&1dquo;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似乎她一边尖叫一边抓着赵俊胡乱撕扯。只听得&1dquo;啪”的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传来,这巴掌声一出,妩娘的尖叫声戛然而止。而赵俊已沉声喝道:&1dquo;左儿,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左儿哽咽的,慌乱地说道:&1dquo;奴,奴也不知。主子睡着睡着,就叫肚子痛。奴刚掌灯,她就从塌上摔下了,然后上裳都是血。”
赵俊冷喝道:&1dquo;睡着睡着就肚子痛?那她睡前可有吃过什么?”
左儿寻思了一会,喃喃说道:&1dquo;睡前就喝了一碗粥啊。”
&1dquo;粥是何人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