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宛摇头,道:&1dquo;不曾看清,想是无意中撞的吧。”
她这话一出,众女相互看了一眼,忖道:这佛寺又不是闹市,哪有什么无意中撞人的事?夫人得罪了一看就是爱记仇的大公主,哪能这么容易讨了好处?
本来,冯宛如果一口咬定是大公主做的,她们说不定会怀疑她现在这模样另有别情。可她现在却说什么无意中被撞,那定然是被人复仇了。
冯宛仿佛不知道婢妾们正聚在一起议论,她坐上马车,拉下了车帘。
不一会,马车驶动。
坐在马车中,冯宛的双眼依然明亮得惊人,她盯着前方,神色有点恍惚。
府中,赵俊不在,冯宛沐浴更衣后,披散着湿湿地长坐在寝房中。午后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在跪坐于塌几,自己给自己斟着浆的冯宛身上,颇有一种说不出的静谧之感。
这时,弗儿低弱的声音传来,&1dquo;夫人,焚香么?”
这声音真是低弱,似是盛满了忧伤和痛苦&he11ip;&he11ip;是了,昨日她父亲来过,看来她母亲的病又重了。
冯宛淡淡&1dquo;恩”了一声,道:&1dquo;檀香吧。”
竜竜窣窣的声音响起。
只是点个香而已,那声音直响了好一阵,转来转去的脚步声,更是不绝于耳。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1dquo;扑通”一声,有人重重地跪在地上。
只见弗儿跪在冯宛面前,膝行两步后,她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冯宛似是被她激烈的动作吓了一跳,蹙起眉头,冯宛问道:&1dquo;怎么了?”语气中,隐有着不耐烦。
弗儿听出了她的不耐烦。
她重重地咬着唇”颤声道:&1dquo;夫人,你救救我母亲吧。夫人,你是那么慈善的一个人,只有你能救我母亲。”
冯宛看向额头磕得青的弗儿,慢慢抿了一口浆。
她想看看弗儿这头,能磕到什么时候去。
砰砰砰的闷响中,弗儿哽咽的,涕泪交加地求道:&1dquo;求夫人了,求夫人了。”
直看到她的额头都渗出血来了,静室中,冯宛的声音才温柔地飘来,&1dquo;弗儿。”
&1dquo;是,是。”
&1dquo;府中的情况,你是一清二楚。我这里拿不出钱来。”
她垂眸盯向弗儿,见她的唇无声地动了动,自是知道弗儿是想问:你上次也说拿不出钱来。可是大雨来时,你不也拿出一片金叶子了吗?
当然,这话弗儿问不出口。
冯宛静静地看着弗儿,她似是寻思了一会,终于想到了个解决之道:&1dquo;弗儿,你是我家里派来的人,卖身契还在我手上。如果你愿意,我把那卖身契给你,你自己去人市&he11ip;&he11ip;”
她下面的话没有说完。
可弗儿不是傻子,她清楚地听懂了:夫人这是要她重找一户人家,拿卖身的钱给母亲看病。
可她卖身的钱,又有多少?
弗儿唇颤抖着,绝望地摇着头,不停地摇着头。
不愿意么?
冯宛望着她,蹙眉叹道:&1dquo;这也不行啊?”
弗儿哽咽道:&1dquo;夫人,那钱不够的。”
冯宛望着她,她低叹一声,有点难以启齿地说道:&1dquo;人市有几处的&he11ip;&he11ip;罢了,你不愿意,也就算了。”
人市有几处的!
夫人竟然说,人市有几处的!
弗儿脸色苍白地看着冯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不成,夫人宁愿她去卖身为jì,也不会伸出援手?不对,夫人不是这样的人,看来她是真没钱了。
重重地咬着上唇,直到唇上沁出血来,冯宛才木然站起,僵硬地朝外面走去。
夫人最后一句,说得轻飘,可份量实际很重&he11ip;&he11ip;她做人女儿的,都有不愿意做的事,凭什么要强人所难?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主子。
良久良久,一阵压抑的哭泣声飘荡而来,久久久久都没有散去。
傍晚时,赵俊是直冲到冯宛房中的。
他盯着拿着书卷,正低低吟诵的冯宛,大步走近,沉声问道:&1dquo;今天出事了?”
冯宛回头,对上赵俊紧张烦躁的脸,她点了点头,道:&1dquo;大公主派人找了我两以广她的人&he11ip;&he11ip;”
不等她说完,赵俊挥手打断,&1dquo;那你为什么不应承?你应该应承的,我从宫中得到消息说,大公主被人训斥了一顿,她找你,只是想和好!”
和好么?
她自是知道,陈雅这次找她,只是想和好。
可特意来和好都如此骄纵跋扈,何况是到了她地盘?以她对陈雅的了解,在那女人恩赐出一句原谅之前,那羞辱和耳光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