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彧从地上站了起来，笑意虚浮地望着她道：&1dquo;以6立展的性子，没有亲自确定之前的事，他不会出手。行商出现之前，他必然去见你仔细询问过。那么，早在我娘前去寒水镇寻你之前，你便知道她会出现。”
&1dquo;所以从头至尾，你都在撒谎。”
&1dquo;撒谎？”苏老夫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了声，&1dquo;真正撒谎的人，是你那令人作呕的娘！”
她拂袖一挥，大力地将案上香炉扫落于地。
&1dquo;哐当”一声巨响，外头的人也被惊动了。青鸯隔着门，声音里带着两分踟蹰，试探着唤了句：&1dquo;老夫人？”
苏老夫人大口喘息着，没有应声。
苏彧的声音则冷得像冰：&1dquo;滚。”
门外一静，很快便有脚步声匆匆远去。
苏老夫人吃吃地笑，忽然道：&1dquo;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其实你根本半点不懂。你不过就是个愚蠢的竖子，同你娘一模一样的蠢。”她眯起了眼睛，眼角细纹重叠，将岁月和往事一点点碾碎，&1dquo;若我说你突然狂弑母，你觉得世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一个是自幼性情古怪的人。
一个是年轻时同丈夫收留士兵遗孤视如己出，年老后吃斋茹素与世无争，一心向佛的柔弱妇人。
世人会更愿意相信谁的话？
苏彧默然无声地望着地上的香灰，良久才很轻地笑了一下：&1dquo;原来如此&he11ip;&he11ip;”
他一直在想，若生记忆里的那个他，究竟是死在了谁的手里。是太子少沔，还是6立展，又或是他如今还未曾遇到的人？但不论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至蠢到中他们的招。
可弑母&he11ip;&he11ip;真是有意思&he11ip;&he11ip;
苏彧抬起头，看向了那个他叫了许多年&1dquo;母亲”的人：&1dquo;您晚了一步。”
苏老夫人愣了一下。
苏彧声音沉沉：&1dquo;来见你之前，我已派人快马送信与兄长。”
原本事情未了，他无意联络四哥。四哥脾气大，性子急，一旦在知道真相后了疯，他根本治不住。管的了四哥的三哥又远在边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但若生，让他一定要提前知会四哥。
第364章骗子
如今看来，倒是他当局者迷未能看透，差点出了纰漏。
若他现在出事，莫管什么由头，只要四哥收到了信，就一定不会轻易相信。线索已在，若生也在，这事已不是一句&1dquo;狂弑母”便能搪塞过去。
苏彧再道：&1dquo;6立展未死。”
苏老夫人面色惊变，忽然明白了过来，口中话语破碎，仓皇道：&1dquo;你、是你！是你给我下了套！”
&1dquo;你若心中无鬼，又何惧夜半叩门声？”苏彧愈面容沉，&1dquo;我只问一句，当年父兄的死，是6立展的主意，还是你的？”
苏老夫人浑身颤抖：&1dquo;是6立展！是他！”
她步履迟重地连连往后退去，直至退无可退，一下将后腰抵在了长桌上。仿佛这样才能站稳，她脸色青地道：&1dquo;我是被逼无奈，受胁于他&he11ip;&he11ip;”
苏彧望着她，忽然嗤笑了声：&1dquo;受胁？”
苏老夫人以手掩心，声音低微：&1dquo;是呀！小五，我从来不是故意的！”
&1dquo;我虽一直怨恨你娘，但她毕竟是我嫡亲的长姐，我怎会对她动什么杀心？当年是她自己说要与我互换身份，非我迫她呀&he11ip;&he11ip;她意外身故，我顶了她的身份不假，可我这么些年来待你们兄弟不好么？”
&1dquo;我对你们视如己出，可曾有过一分不对？”
她说着声音渐响，似有了底气：&1dquo;只是我识人不清，叫6立展胁迫，不得不偷取你父军情与他，但我从头至尾，无一分害人之心。你父死后，我终日后悔，吃斋茹素日夜诵经，没有一刻原谅过自己。”
&1dquo;我天天盼着6立展能够伏法，但他手眼通天，即便现在身陷囹圄，谁又敢说他就一定不会逃脱？我想要买凶杀他，是为了万无一失，为你父亲和哥哥们报仇啊！”
她泪如雨下，言辞恳切，每一件事都圆的起来，每一件事似乎都不是她的本意。
若非苏彧早已洞悉她和6立展的关系，这会恐怕也要信了。
最严密的谎言，是真假掺杂；最无耻的凶手，是杀人后沾沾自喜。
苏彧看着她，只觉万念俱灰：&1dquo;6立展怎会胁迫你？你少时为救他摔断了腿，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固然jian猾，但也惦念旧情。”
&1dquo;若不然，他当年不会借行商之口透露你的下落，而会亲自前来，借由此事同父亲结交。”
苏彧摇了摇头：&1dquo;母亲做主要同你互换身份，更是无稽之谈。她不要丈夫孩子，一意孤行要同你互换身份？图什么？”
&1dquo;且你二人虽是双生姐妹，但自幼生长习性不同，纵然样貌相差无几，但旁的呢？说话、走路、穿衣打扮乃至一个笑容，都不可能一模一样。”
&1dquo;若要互换，必定是经年累月的谋算。”
&1dquo;她为什么要这般做？”
苏彧口气森冷地道：&1dquo;她没有动机，你却有。”
苏老夫人嘴唇哆嗦，脸色阵青阵白。
苏彧继续道：&1dquo;至于父亲，恐怕是你心虚所致，疑神疑鬼，为保周全，才动了杀心。但若死在家中，难免要查到你身上；死于战场，甚至半途，则绝不会牵扯到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