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幼筠随即赶上来,同她肩并肩,脚步对脚步地往前走去。
那间亭子看起来并不远,但不知为何,这短短一段路走起来却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若生一步步地在心里默数着,踏上亭前矮矮台矶的那一瞬间,她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她和6幼筠一人一侧,面对面地坐在了石桌前。
石头的桌子自然是冰块一样的冷。
但她们俩人身下的石凳早已被人铺上了厚实的软垫。
她坐上去,竟然丝毫冷硬也没有感觉到。
6幼筠这是早有准备。
她思忖着,忽然听见6幼筠扬声唤婢女取暖炉和茶具来。
竟是真的要烹茶。
若生游目四顾,看见几个穿黄袄的年轻丫鬟端着东西走了过来。
远处的廊下还站着几个人,一团团的鹅黄色,在灰白的世界里显得是那样得明亮。
但那明亮间,还夹杂着一抹绿。
若生因而知道,那是绿蕉。
是被她吩咐去室内烤火等待,却执意要站在冷风里遥遥看着她的绿蕉。
她胸腔里那颗被怒气、恐惧和杀意团团包裹起来的心脏,不由得轻轻一酸。
她听见6幼筠在说话。
&1dquo;阿九,岩茶如何?”
若生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应了个&1dquo;好”。
她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但脑海里千头万绪,乱麻一般,闹得她心烦意乱,其实根本听不进6幼筠在说什么茶。她只是胡乱地应着话,又胡乱地想,扈秋娘不可能不护着雀奴&he11ip;&he11ip;
可她们还是落在了6幼筠手里。
雀奴昨日出门,亦是一时兴起,乘坐的还是她的马车。
若生抬眼看向6幼筠,声音涩呐地问了一句:&1dquo;你想要抓的人,是我还是雀奴?”
6幼筠正专心致志地在摆弄茶具,闻言微微怔了怔,而后以掌击桌大笑道:&1dquo;阿九啊阿九,我抓你做什么?你是连家的姑娘,是云甄夫人的掌上明珠,是定国公府未来的五夫人,我抓你,能做什么?”
她大笑不止,仿佛若生方才所言乃是天底下最最滑稽的笑话。
&1dquo;我是能打你骂你,还是杀了你?”6幼筠笑着笑着终于慢慢停了下来,但面上因大笑过后而泛红,像是带了几分羞怯。然而她口中的话,却无丁点怯意,&1dquo;我这般欢喜你,又怎么会忍心害你呢。更何况,我若杀了你,如今又有谁来陪我吃茶说笑?”
她边说边笑,说了好长一通话。
然而若生真正听进耳朵里的,却只有一句话——
&1dquo;我抓你,能做什么?”
这便证明6幼筠打从一开始要抓的人就是雀奴。
这也证明了6幼筠的计划并非一蹴而就。
若生再问:&1dquo;你安排了人在连家门外日夜监视?”
6幼筠道:&1dquo;听你口气已是确信,那又何必问我呢,你如今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贩夫走卒也能行监视之用,且还不引人注意。
各府日常起居饮食所需,也少不得要外头送进来。
想探听消息,并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纵然她买通不了若生手底下的人,可连家那么大,丫鬟婆子小厮管事数百人,还怕连出门的是谁,几时出门要去哪里都打听不出来吗?
想到这,6幼筠不免有些得意。
可得意中又隐隐带着些失望和可惜。
虽然她抓到了人,但是&he11ip;&he11ip;
事情还是出了她预料之外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