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怔了怔,反问:&1dquo;怕什么?”
暗夜之中,他的嗓音听着比平素还要清冷上两分:&1dquo;依你先前所言,你前世浑噩度日,知之甚少,而今一步步往前走,知道的真相自然也会越来越清晰,肮脏的、龌龊的、阴狠的&he11ip;&he11ip;每一件都只会比你想得更不堪。你若是怕,倒不如如今便收手,也省得来日痛哭流涕。”
不是任何人,都能经受得住真相所带来的痛苦。
而今,若生所见,还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但她怕吗?
不,她不怕!
她身后还有爹爹还有姑姑,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就是雀奴的下落,她也已经一点点接近了不是吗?
老天爷给了她这样的机遇,可不是叫她用来害怕惶恐的!
她目光定定地看向苏彧,笑了下:&1dquo;我已经遇见过足够肮脏不堪又意味深长的人和事了。”
被自己曾掏心掏肺喜欢的人背叛,被自幼视作父亲的叔父驱出连家,又历经生离死&he11ip;&he11ip;这其中滋味,她在那段生不如死的岁月里,曾一日日反复咀嚼,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世上最可怕,不过是叫父母亲人再离开她一次罢了。
&1dquo;既如此,就大步迈开,往下走吧。”苏彧临窗而立,身形高挑如松,抬眼看她,眸色清亮,淡淡说道,&1dquo;左右,这条路上不止你一人。”
若生听着他平静淡然的口气,却蓦地呼吸一窒。
这时,他忽然又说:&1dquo;不过说来也是,你怕倒不如我怕才对,你说我死于启泰元年,却说不知究竟是因何死的,焉知不是你杀的我。”
他挑眉。
若生不觉失笑。
许是因为苏彧临走之前说的那几句话有着令人莫名心安的力量,若生歇下后那纷杂的情绪慢慢的就都归于了安宁。
意外的,一夜好眠。
翌日拂晓时分,她迷迷糊糊听见扈秋娘起身跟绿蕉交谈的说话声,睁开眼坐了起来,唤了扈秋娘一声。
扈秋娘入内,见她已醒,便沏了一盏白水送上前去让她润润嗓子。
绿蕉也是赶忙拿了衣裳过来,准备服侍她起身。
几下忙活,若生已起了身,穿戴齐整,她坐在床沿,扭头看一眼窗外朦胧的天色,问道:&1dquo;东西都打点妥当了?”
扈秋娘答曰:&1dquo;昨日便已备妥,姑娘只管放心。”
&1dquo;老吴呢?可来候着了?”扈秋娘办事一向利落。若生闻言也就放下心来,而后问起老吴。
这回是绿蕉答话:&1dquo;还未见着人。”
这会还只是天色刚明,外头的天空颜色还昏暗着,老吴只怕是没有料到姑娘会这般早便起身。
若生昨儿个也并没有叮嘱他应当何时来上房等候。
&1dquo;使个人去叫他来,该梳妆了。”扈秋娘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摇头笑了声,应个是退了出去。
屋子里绿蕉则拣了犀角制的梳子为若生梳头。
若生的头生得很好。乌鸦鸦的一把。又厚又亮,梳子一梳便从头到尾,连个结也不打。
梳了一遍后。绿蕉问道:&1dquo;姑娘,过会可是要给老吴也梳同您一样的式?”想到这,就是绿蕉这老实性子的人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若生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轻笑了起来,挑眉道:&1dquo;不用。给他梳妇人头。”
那就是要尽数将头挽上去了&he11ip;&he11ip;
可若生是未出甚至于未及笄的姑娘,老吴如果梳的是妇人头。那又怎算是扮成若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