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藏半说,同扈秋娘吐露了些许要紧的事,见扈秋娘面色似有动容,她便趁热打铁,说道:&1dquo;那郑氏也不知收了多少银子卖了她,她一个比我还小些的姑娘家,只怕是苦头都吃尽了。”言罢。若生长长叹了一声。
檐下栖着的鸟雀也忽而振翅而去,只留下几声扑棱声渐渐在风中散去,恍若她的那一声长叹。
扈秋娘年少时,也是吃过这等不被父母兄弟喜欢的苦头的。
她娘也是不过为了二百两银子,就能卖了她给旁人冲喜,到最后差点连命也丢了。
因着自己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扈秋娘设身处地一想,心头便也沉痛起来,对若生道:&1dquo;奴婢全听姑娘的。”
但说完,她仍劝了若生一句:&1dquo;但事情一旦办不成了。姑娘也不要犹豫,咱们立即便启程回京城去可行?”
&1dquo;那是自然。”若生点点头。
恰逢绿蕉铺完了床从卧房里走出来,扈秋娘便对若生说:&1dquo;奴婢去四下里打听打听梅姨娘的事。顺道再看看是否有人见过那异眸的孩子。”
然而话虽如此,她们心里头却都是知道的,刘刺史买下雀奴,断不可能只是为了领回家做丫头的。
雀奴的生母是东夷人。
东夷跟大胤两国交战多次,两国的关系从来称不上和睦,但总有那为了银子绞尽脑汁,在两国行走倒卖货物的商人。
这些人,不止买卖丝绸香料毛皮瓷器等物,还贩售人口。
边庭一带。据闻有不少人牙子,专门做这门生意。
一个从东夷偷偷带进大胤的舞姬。能卖出十分可观的价格,有时候。只这一银子,就能叫那人牙子舒舒服服、高高兴兴地过上好几年。
但带人过来,极难,极难&he11ip;&he11ip;
这是要命的活计。
所以能留在大胤的东夷人,屈指可数,像雀奴这样,身上既有大胤人的血脉,又流着东夷人的血的,更是罕见。
任何一个愿意花银子买下她的人,其目的都不会单纯。
若生昔年也从雀奴口中断断续续听说过些往事,更是明白雀奴过的日子是何样的,所以买下她的人,一定牢牢将她藏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刘刺史会如何藏人?
她心中无底,扈秋娘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也说,从没有人见过异眸的姑娘。至于梅姨娘,这府里的下人里也没有人知晓她是从何而来,只都说刘刺史十分宠爱她。
若生想了想,问道:&1dquo;梅姨娘为何没有孩子?”
她被抬了姨娘,也有三年了,为何连一个孩子也没有。
扈秋娘答:&1dquo;奴婢也想着这事,所以套了套刘家下人的话,说是梅姨娘早前曾有过身子,只是没能保住。”
&1dquo;哦?”若生有些吃惊,想着梅姨娘跟江氏的相处方式,分明是梅姨娘占上风的才是,那样的人又怎会不千方百计保住自己的孩子?
&1dquo;底下的人对这事也是讳莫如深,支支吾吾的。”
&1dquo;刘刺史像今时这般宠爱她,是一开始就如此,还是她没了孩子之后的事?”
扈秋娘微愣,低声道:&1dquo;奴婢听着那口风,似乎先前也只是平平。”
这便说明,是梅姨娘没了孩子之后,她才在这府里占了上风!若生心下莫名一冷,隐约猜测出了些事,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虎毒尚且不食子,那样的事,她是连深想一番也不敢的。
但想着江氏听到梅姨娘来时,那陡然尴尬起来的神情,连刻意去掩也掩不住,若生就禁不住垂下了眼睑。
这位梅姨娘,不是一般人呀&he11ip;&he11ip;
日头偏西的时候,锦娘打从外头进来,问了若生一番住得可还舒适,又说明日再来寻若生说话,这才趁着暮色四合时。走了。
很快,屋子里掌了灯。
外头的天色,也变得昏而暗沉。树影变得狰狞诡谲起来。
去关窗的绿蕉刚刚往外探出半个脑袋往昏暗中看了一眼,便低低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