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她信还是不信,这日子还是车轮一般,滚滚往前而去。
她见父亲能说能笑,好端端的活着,连家也还完整如初,心里就也不再去管自己究竟是大梦了一场,还是眼下就身在梦中,只想着断不能重蹈覆辙。
所以,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的事。又怎么盼着叫别人相信?
若生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忽然,她听见苏彧又问,&1dquo;那是哪一年?”
若生便猛地朝他看了过去。不是不信吗,怎地又问起了细微末节来?她不觉怔了怔。原就打算着苏彧不会相信,才敢直言,哪知他竟是个刨根问底的性子。
她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临窗的案上。
手往后一撑,就摸到了一把团扇。
她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绫纱的扇面上,绣着盛开的芍药花,绯白交错。繁复得像是她无法言语的往事。
但她即便不曾抬头去看,也能知道苏彧在盯着自己。
她不觉懊恼,摩挲着青玉扇柄,低低的无奈道:&1dquo;启泰元年。”
&1dquo;哪一年?”苏彧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些,带了些许吃惊。
若生破罐子破摔:&1dquo;我遇见你的那一年,是启泰元年!”
苏彧的神情略有些变了,眸色沉了沉,他重压低了声音,&1dquo;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现如今还是宣明十七年,龙椅上坐着的人。是嘉隆帝。
同一个人掌权,这年号自不会变。
宣明变启泰,这自然也就只能说明。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换人了!
然而他心中明明清楚的知道当下这话该打住,不该再问,但一想到若生口中的启泰元年,是真的,他的好奇就再也无法抑制。他靠得更近了些,声音也更轻了些,&1dquo;太子殿下,继承大统了?”
嘉隆帝若是驾崩。即位的理应是如今的太子殿下长孙少沔。
若生轻声道:&1dquo;是。”
太子长孙少沔,于宣明二十二年。荣登大宝,改元启泰。
她记得。牢牢的。
因为同一年,她那位身为太子妃的段家三表姐,病逝了。年纪轻轻的,只留下一女,便往黄泉去了。后位终究同她无缘,那凤印,也从来没有叫她握到手中过,留给她的,只有几句不痛不痒的悼词&he11ip;&he11ip;
就连风光大葬,她也未曾享过。
因着嘉隆帝也才走不久,她一个尚未来得及封位就已经离世的太子妃,自然得一切从简,除了形制内的,一概不得僭越。
于是坊间还有传说段家机关算尽,好容易供了个太子妃出来,最后却只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必是段家祖坟没有冒青烟云云。
说来,对若生而言,那也不过就是两年前的事而已。
她是启泰二年的早春时节死的,这记忆,也就较之别的事更清晰一些。
&1dquo;宣明二十二年,太子即位,改元启泰,时年暮秋,你我初见。”若生苦笑,按在起棱扇柄上的手指微微用了点力。
这等话如果叫外人听了去,那她这脑袋,就是姑姑去求情,只怕也保不住了,没准还得牵累连家满门。有史以来,多的是那些祸从口出的人。所以她这般细细一说,苏彧原本阴鸷的眼神,就变得越的冷了。
因为没有人,胆敢胡乱编出这样的事来。
若生被他看得心头毛,将撑在身后的手一收,挡在了脸上,小声嘀咕:&1dquo;再看下去,这脸上只怕都要被看出洞来了。”
苏彧冷笑:&1dquo;连姑娘还有怕的事?”
&1dquo;怎么没有&he11ip;&he11ip;”若生避开了他的视线,紧绷着的那根弦就松了些,&1dquo;拇指粗细的虫子怕不怕?绿油油的,落在菜叶子里,都快比菜叶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