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敛眸,抬起了另一只手,在被我抓住之前,在门牌上狠狠地抠了一下,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又刮出一道深深的刮痕。
我刚要骂人,他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让人有些惊愕。嘴角明明是上扬的,但眉头却是皱着的,像是有着天大的委屈悉堆在眼角。
这样的他让我想起了不肯乖乖喝药也不肯乖乖喝猪肝汤的少年陀思,每次都要用三个大夹子夹住他的后颈,才能勉强听话。
我叹气:“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我都脱离你们了,大家各走各的路,不好吗?”
陀思答非所问:“这个人要是不在了,我就又可以叫你源酱了吧。”
他的目光落在门牌上的【江户川乱步】字样上,语气轻飘飘地像是在谈论今天晴朗的天气。
“还是不能。”我摇了摇头,“即使江户川乱步不在了,我也还是会姓江户川。”
“诶?”他不解。
“我和他是夫妻,结婚之后,我就随了他的姓氏,就算他某天不在了,我还是叫江户川清溪,你听明白了吗?”
陀思歪了歪头:“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缓缓松开了他的手,拿出钥匙打开了院子的大门,“我要回家了,你别跟进来,我不会邀请你喝杯咖啡的。”
“只要你和他离婚了……”
我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他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就能继续叫你源酱了吧。”
我想了想:“理论上是这样。但是——”话锋一转,我又说,“我是不会离婚的。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挺满意的,希望你别再来打扰我了,就当做不认识吧,去年的年终奖我就不跟你要了。”
反正每次给年终奖都是抠抠搜搜的。
这就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了。
我在死屋之鼠工作了十年,从兼职做到全职,虽然后期对他们真实的理想和行为感到厌恶,但他的命令我基本都是服从的。大到消灭敌人、处理尸体、清除证据,小到做饭煮咖啡、替他熨衣服、整理房间,甚至是为他剪头,在他生病时灌药和测量体温——当然也陪他去过很多他想去的地方。
可以说,死屋之鼠里最辛苦的就是我了,但是我拿到的工资却非常少,仅仅是当地小镇最低收入的水平。
每次我找他抗议,提涨工资的事,他就开始喝茶,一喝喝一天,跟我谈人生谈理想谈西伯利亚那些美好的童话,就是涨工资的事,想都别想。
垃圾老板!
“你怎么还不走?别站在我家门口,我丈夫回来看到了要误会。”
啪嗒。
一滴血从他的指尖渗出,滴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很奇怪,血滴在衣服上应该是没有声音的。
但我却恍惚地感觉听到了声音。
……耳朵都出现幻听了么?
即使是初夏了,陀思依然穿着厚厚的冬装,带着他的棉帽,这身打扮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个二百五。
“咳咳咳——”他咳嗽了起来,因为剧烈的颤动,连眼睛都红了,面色却是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