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雨睁开眼,瞧见一席白衣背对晨光,怀中抱着阿箬的寒熄,先是愣地眨了眨眼,随后又猛然站起,愤慨道:“你把我阿妹拐到哪儿去了?!一整夜都没回来!”
他靠着门框睡了一夜,脚都缩麻了,站起来后愤怒地走向寒熄却没站稳,一层台阶跨空,险些摔了下去。
寒熄见状,搂着阿箬的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对空抬了一下,扶着何时雨没让他摔倒。
何时雨愣怔,再看寒熄,又道:“你别以为你帮了我一下我便会放过这件事,哪儿有你这般无赖的男人,随意将别人家姑娘带出去整晚,你非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时雨一瘸一拐地朝寒熄走来,又看向阿箬:“阿妹怎么了?”
“她睡着了。”寒熄的声音有些轻,说完后何时雨也放低了声音:“究竟干什么去了?”
“我带她去看星星。”寒熄笑道。
何时雨看着他的笑,总觉得他好似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他终究也只认识寒熄短短几日而已,也不了解他……
“看星星需要看一整夜?”何时雨质疑。
“那里有些远。”寒熄实话实说。
何时雨又道:“我自家院子里看不得星星?”
“……”寒熄见他实在无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的心情有些好,便是面对何时雨的刨根问底,也没半分嫌烦。
甚至妥协:“好,日后我便与阿箬在院子里看。”
“这才对……”何时雨说完,又愣了一下,他是不是被寒熄绕进去了?
再回头看去,寒熄已经抱着阿箬回到房间,小门没关,他能清晰地看见寒熄将阿箬放在软床上,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了被子。阿箬还在熟睡,可一只手仍抓着寒熄的袖子没松开,寒熄也不急着走,他甚至没有扯开袖子去搬一个板凳坐,就这么站在床边,眉目温柔地看着阿箬。
何时雨揉了揉麻的腿,再看向门前那块早就已经冷透了的面饼,对着小屋内问了句:“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
寒熄本想说他不会感觉饥饿,可见到何时雨那半分嫌弃他,又半分出于善良的本能而关心他的模样,胸腔刚生根的心脏不受控地迅跳动了两下,像是在为这世间任何善意的感情而动容。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一句:“劳烦何公子了。”
何时雨抿嘴,他又往厨房去了一趟,这回坚决不烤面饼了,就煮点儿热水泡开吃。烧水的过程中,何时雨再想起寒熄,想起他昨天坐在方亭内啪嗒啪嗒流眼泪,今早抱着阿箬出现后又对他笑得如沐春风的模样。
真不像个坏人,甚至行动间对他颇为照顾,言谈还挺讲礼貌。
何时雨的早饭还没烧好,阿箬就醒来了。
她一睁开眼就能看见站在床头的寒熄,对上了他的双眼后回想起了昨夜生的事,脸上忍不住浮上一层红云。
昨晚寒熄带她去毛峰看星雨,那场因为遗憾而没见的星雨,在昨夜下了漫天,星光璀璨,耀眼夺目,当真很漂亮。
他们在星雨下亲吻彼此,寒熄的手搂着她的肩膀,而她靠在他的胸膛,在那一瞬,他们成了这世间最亲密的两个人。阿箬慢慢松开了抓着寒熄袖子的手,实在有些丢脸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搓了搓,想将热度搓下去,却越搓越烫。
昨天的吻叫阿箬心潮澎湃,便是回想她也觉得丢人,她居然会因为一个吻而闭气昏睡过去。
炙热的呼吸在鼻尖缠绕,温热的嘴唇互相摩挲,舌尖勾起的濡沫缱绻缠绵,阿箬根本不知道要怎么交换呼吸,寒熄似乎也是,她现在都能记得他当时沉重的呼吸声,急促地环绕于她的耳畔。
“怎么脸这么红?”寒熄慢慢蹲下,睁大了双眼看向阿箬。
阿箬猛然从床上坐起,她将脑海中的回忆挥开,再看向寒熄的脸,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寒熄朝她笑了笑:“阿箬脸红,是因为热吗?”
阿箬刚想点头,却想起如今的时节,清明后才落过几场雨,这样的天气不会热的。
于是她又摇头。
因为阿箬摇头,寒熄笑意更深,他从阿箬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中猜到她大约想的是什么了。寒熄伸手,轻轻在阿箬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低声道了句:“来日方长。”
什么来日方长?
阿箬睁圆了双眼看向寒熄,眨了眨,她觉得这话越说越远了,便只能解释:“我……我是在想我昨天睡过去的事。”
寒熄若有所思后又是一笑:“嗯,熟能生巧,下次我争取不让阿箬早早睡着。”
阿箬:“……”
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阿哥呢?怎么不见他?”阿箬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她以手作扇扇了扇风,将脸上的热度降下去后才装模作样地朝门外看去,正好看见厨房里飘出来的烟。
烧热水也能将炉灶上的火烧得烟熏门窗,假以时日,何时雨定能将厨房给烧毁了。
阿箬对外喊了一声:“阿哥,我来弄。”
寒熄看穿了她在逃,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阿箬回眸看他,低声道:“他会把厨房烧了的。”
“烧了我再帮你盖一间。”寒熄道。
阿箬抿嘴:“你……这么闲吗?”
“嗯,现下无所事事,的确很闲。”寒熄甚至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