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支吾着为自己莫名其妙的直觉找到理由,他已经非常好说话地应了:“好。”
徐清圆盯他片刻,在风若威胁的冷目下,她红着脸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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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佛堂中的审判,让人触目惊心。
韦浮中途出去一趟,回来后,让卫士重给座上人续茶。
时入黄昏,堂中烛火幽幽亮起。
梁丘端过茶水,漫不经心地抿一口,看着梁老夫人麻木非常地跪于正中,正说到她杀害卫渺之前最后一个女郎:
“那个女子,长得是和珠珠很像的,我看到她,就想到了我可怜的珠珠。她又像当初一样闹着离开梁园,我太伤心了……”
广宁公主和林斯年坐在他们这些人的最外场,公主听着他们这些腌臜故事,眉目间神色厌恶又忍耐。
但是她旁边的林斯年,表情却耐人寻味。
既像在认真倾听,又像在心不在焉地走神……
空荡荡的佛堂中,鸦雀无声,梁老夫人讲完一起凶杀,她缓口气稍作歇息时,梁丘顺着她的话补充:
“我在园中现了尸体,我知道祖母一定又了病,杀了人。我不能让世人将审判的刀戟指向我的祖母,我只好如之前一样,让园中女郎们现尸体,让她们埋尸体,和我一起帮祖母掩盖证据……”
梁园女郎中出低低啜泣声。
而杜师太摸到她手边的清茶,她喝茶时,眼睛一直看着梁丘。她的深情疯狂不加掩饰,此时只让人骇然。
佛堂门极轻地“吱呀”一声,打开了。
只有坐在门口的暮明姝和林斯年最先察觉。
幽凉清寒的女声响起:
“休要再提你那支离破碎的狡辩,梁园这出戏台上的戏,早已到了收尾之时!表哥,你今夜在雪中送我远行,我感谢你一生。”
梁老夫人一震,没有反应过来。
那声婉转如轻莺的“表哥”,让梁丘身子猛地一震,他蓦地回头,向佛堂门口看去。
同一时间,漫不经心喝茶的杜师太打翻了自己手中茶盏,她砰地站起来,呼吸剧烈,目光如裂,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佛堂门口。
佛堂沉重的木门一点点拉开,檐外飞月,光点斑斑。
一个纤细窈窕的白衫长裙女子背对着他们,头上裹着大幅羽巾。花落如雪簌簌,羽巾飞扬,遮去她大半张面容,而她回头向身后佛堂幽幽望来的这一眼。
这一眼,是什么样的美丽——
眉心朱砂艳红如焰,秋水凝波含怒一眼。
似娇似恨,似嗔似喜。春水澹澹,千古情愁。
坐在佛堂门口的林斯年刷地一下站起来,目光紧盯住她。
而堂中梁丘望着这女子,看着女子眉心朱砂,看着她的衣白胜雪,再看着她后飞扬的大尾羽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