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的死究竟是不是白墨所为?”修为到了老者这种境界,神念完全覆盖百里内,无论生什么都瞒不过他。
“自杀。”
公仪林没有震惊,反而喃喃道:“果然如此。”
“白家的先祖娶的正是老夫的女儿,”说到自己的女儿,老者面容有些慈祥,“当年,她为了下嫁一介凡人,舍去不死圣躯,临死前求老夫坐镇白府千年,护白府安危,千年后白府如何,老夫便不用再管。”
“为何是一千年?”
“一千年前,有一位年轻人来到不死圣地,想要获取传承,第一次失败后,老夫见他天资实在非凡,动了恻隐之心,便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事后为了偿还老夫的人情,他提出为老夫占卜一卦,到老夫这种境界,想要测算老夫的命运只会遭天道灭杀,但老夫的女儿已经褪去不死圣躯,老夫便让他帮老夫的女儿测一卦。”
千年前,那岂不是大师兄?公仪林没有说话,继续听老者说下去。
“他算出千年后白家会有一次大劫,有可能香火就此断绝,小女听后日夜担心,寿元结束前,请老夫坐镇白府。这件事我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与不死圣族结缘,便沾上了无尽气运,谈何香火断绝,老夫当日应承也不过是为了让女儿能够放心地离去。”
公仪林,“王府的一切都瞒不过您,不过晚辈有一事不解,当年王妃带着世子离开明明有机会阻止,为何……”
“老夫自然不会阻止,”老者道:“卜卦的年轻人曾说,要想度过此劫唯有顺其自然,非人力所能改变,但这点老夫就连小女都没有告知。”
他顿了顿,目光紧锁公仪林:“老夫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不说,他的女儿必定以为凭借自己父亲的力量,再多困难都可以化险为夷。
老者点头,“孺子可教也。”
“边飞尘曾对我说他的亲生父亲嫌弃他为不详之人,一出生便舍弃他,恰好白墨寻找亲子不至,正好现襁褓中的他,遂带他回去抚养成人,但边飞尘出生的时间是在冬天,在那样的季节,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存活下来等到被人现,这种巧合存在的可能几乎没有。”
“巧合?这天下,哪里有这么多巧合。”
老者一挥袖,转眼间竟换了一片天地,连季节都为之转变,见公仪林眼中的震惊,道:“这里乃是我构造的小天地,四季和场景本就在我一念之间。”
大雪纷飞,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颈部,格外冰冷,公仪林原本还穿着春衫,陡然变成冬天,拔起脚尖就冲到鲲鹏的怀里,高喊道:“冻死爹了。”
话音刚落,就被扇出去一千多米。
老者看公仪林的目光都有些转变,敢在鲲鹏面前自称爹,这是活得有多不耐烦?
几十息后,公仪林从千米外跌跌撞撞地走回,头凌乱,狼狈至极。
“起!”
老者一声低喝,两人便飞到千丈高的半空,鲲鹏则是直接展翅,飞向高空。
接下来,公仪林亲眼看着上千铁骑在山林中寻找,整个贺安镇因为一个孩子闹得天翻地覆。
到了第三天,上千铁骑已经撤回大半,只剩寥寥不到百人,入夜,一个中年人蹒跚地走向深处,他怀里抱着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婴儿,中年人穿的很单薄,但孩子身上却裹得很厚实,大雪掩盖住他来时的脚印。
老者指着中年人怀里的婴儿,“这孩子乃是先天之体,为修仙的不二躯体,出生时天降异象,却被当成妖孽。”
中年人抬起头,神情疲惫,眼中的悲伤遮掩不住,断断续续道:“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在这里你只会被人当成妖孽,我不要让你受尽欺凌长大……荣华富贵,呵护备至,这些别人有的,我一定要让你有,别人没有的,我也要让你有。”
整整一夜,他抱着怀里的孩子,不断呢喃,直到快天明,算算时间差不多,中年后将孩子放在树下,用雪小心地埋住自己的脚印,躲进不远处的山洞。
太阳东升,雪下得更大了,孩子的脸都有些冻青,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连带着还有人声,“王爷,您已经在这里逗留三天,连皇上亲临的庆功宴都没有参加,如果再不回去,恐怕会有些麻烦。”
“本王做事不必征询别人的看法。”
“可……”那人突然顿住,“前面那棵树下好像有什么?”
“过去看看。”
“是。”
“吁!”
两匹骏马停在树下,下马的人一人身穿黑袍,还有一人,一身白袍,浑身上下都是难言的贵气。
“是一个孩子!”黑衣男子惊道。
白袍男子看着嘴唇紫的婴儿,犹豫了一下,躬下身,将他抱到自己怀中。
像是感应到温暖一样,小孩微微朝他臂弯里靠紧。
在他旁边的黑衣男子皱眉,“是谁这么狠心,将这么小的孩子丢弃在山里,要是我们不来,这孩子岂不是没命了。”
“白尘。”白袍男子叹道:“他的名字,以后便叫白尘。”
“您要……”黑衣男子震惊地看着他。
“走吧。”白袍男子不再多言,左手抱着婴儿,翻身上马,踏雪而去。
黑衣男子顾不得震惊,赶忙追了上去。
等他们走出好远,山洞里突然传出一阵呜咽声,“他姓林,名无忧,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一世无忧,他姓林,名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