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是说……”珍珠顿时面色一肃。
“他们兄弟情同手足,也可以说烈王是信王的左膀右臂,烈王所为皆为信王铺路,我今日真正得罪的不是烈王。”沈羲和勾唇,“明着,他们自然不敢对我动手。暗地里……谁又知道呢?”
自此,她算是和萧长卿两兄弟宣战了。
尽管祐宁帝绝不会让沈岳山的女婿上位,可没有彻底撕破脸之前,拥有西北王的女儿,就相当于拥有军威,无论沈羲和嫁给谁,只要有心皇位,都会是萧长卿莫大的威胁。
这样一来,早些抓住任何机会,将她除去才是上策。
“莫远传回消息,信王殿下自信王妃被范家毒害之后,就去了法华寺为信王妃祈福三月。”珍珠思忖,“郡主是怀疑,信王殿下这只是个借口,人并不在法华寺?”
沈羲和微愣,眨了眨眼:“不会,他一定在法华寺,要动手不需要他亲自来。”
萧长卿这个人,沈羲和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但他对顾青栀的心是真的,端看他明知顾青栀是自杀,也顺着顾青栀铺的路,不惜违逆祐宁帝,也要范家陪葬就能窥出一二。
……
京都,法华寺。
佛香缭绕,诵经声长。
萧长卿跪在蒲团上,血丝交织的眼瞳有些失神地盯着前方供奉的灵牌,灵牌上金色的字体肃穆而又周正:先室顾氏之位。
他痴痴地看着,一身素缟,青茬短浅,看起来憔悴而又哀伤。
没多久一抹挺的身影跪在他身后:“主子,九爷追到洛阳,无功而返。”
萧长卿的双眸渐渐聚焦,他的声音黯哑粗糙仿佛许久未说过话:“杀。”
“诺。”这抹身影悄无声息离开。
萧长卿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轻轻掀开,里面是个两指宽半指长的小灵牌,上面簪花小楷写着四个字:亡妻青青。
灵牌上方穿了一根黑色的锦绳,他将灵牌握在掌心,小心而又温柔:“你说在你母亲闭上眼的那一刻,你的心就随她而去;你可知,你在我怀里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也带走了我的心?”
说着,他的眼眶也有水光闪动:“我知晓,你不信我,不信我会为你违背父命,不信我会为你抵抗圣意。你从不曾给我机会,去证明……”
一滴泪跌出眼眶,他缓缓绽出一抹苦涩自嘲的笑:“你想我活着,想我撕碎冰冷的皇权,想我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既然这是你最后的期望,我定会让你得偿所愿,以安你在天之灵。”
擦去泪痕,收敛情绪,萧长卿眼底似乌云浓浓翻滚,将盒中的灵牌取出,郑重地挂在了脖子上,让它垂在自己的心口。
第17章一计不成,再生二计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自山峰洒下,雾气缭绕,紫光闪烁,霞彩千条,整座紫山笼罩在云蒸霞蔚中,宛若人间仙境。
防着萧长卿,也不耽误沈羲和的正事,次日一早,她就带了珍珠和墨玉来到老君山。
那位白头翁就住在这里,四周都是些江湖人士,沈羲和将一幅画卷递给墨玉:“将画交给老人家,无需多言。”
这里鱼龙混杂,沈羲和自然不可能将仙人绦带来,昨夜她将之画下,等着白头翁自己寻上她。
在等待墨玉的时候,沈羲和遇上了一个熟人。
那人青衫如茶,最劣质的布料,没有任何绣纹装点,一头青丝也只是用了一根木簪挽上,他迎着霞光而来,清俊秀雅的容颜在晨光之中温润柔和。
“沈女郎。”谢韫怀径直朝着她走来,微微一礼。
他的称呼让四周打量或者心怀不轨的人脸色变了变。
寻常未婚配的女子都会称呼姑娘,只有讲究的官府贵女才会被称为女郎。
民不与官斗,这些人只当是哪家官宦女眷偶然路过此地。
戴着幕离的沈羲和微微对谢韫怀颔:“齐大夫也来了。”
“看份热闹。”谢韫怀疏朗一笑。
“齐大夫请坐。”沈羲和伸手指了指旁边。
“多谢。”谢韫怀没有拒绝,他坐在这里,可以让人忌惮两分。
真是不知该不该赞一句这位郡主好胆色,哪怕她戴了幕离,可玲珑有致的身段,一开口那一把珠玉相击般清脆动人的嗓音,任谁也猜得到她容貌不俗。
竟然带着一个婢女就跑来,真要是遇上胆大的……
“齐大夫不用担忧,我自有分寸。”沈羲和一眼就能看穿谢韫怀的心思,“我若得了脱骨丹,可否请齐大夫查验?”
“郡主……”谢韫怀激动得差点脱口而出暴露沈羲和的身份,好在及时刹住,“当真让我查验?”
脱骨丹应当是真的,这是谢韫怀几天前才确定,没有医者不想接触这等近乎神药。
“自然,我信得过齐大夫的医术,丹药也不能胡乱服用,若老人家不愿说明,还需齐大夫多费些心思。”沈羲和轻浅一笑。
恰好此时一阵微风掀起了轻纱,谢韫怀恰好看到这一抹浅笑。
她的笑容轻浅犹如碧海之上飞溅而起的浪花,又似蓝天之下飘散的一缕丝绸般的白云,干净、轻柔,飘逸,却又是转瞬即逝。
谢韫怀出身显赫,后又游遍山川,身为大夫,更是接触过不少人,阅尽美色,却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笑颜。
珍珠垂下眼帘,心下敬佩郡主笼络人的手段,查验丹药岂是一两日之功?齐大夫必然要与他们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