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意地闭眼,很好,至少,那个男人醒来之後住进我的屋子里不会有个人对他冷言冷语施加白眼了。
我希望林简尊重他,我不会希望我的兄弟对即将到来的客人有所怠慢。而家里那条叫做王双守的对聂闻涛三个字都过敏的恶形犬,我得想办法先收拾服贴了。
生活总是有乐,乌云过後只要你不沈没在yīn霾里,总会海阔天空。
至於以後会接踵而来的麻烦跟苦难&he11ip;&he11ip;生活总是会有挑战的,只要你的心不垮掉,一切都不足为惧,可不是吗?至少,我享受生活的心还在继续跳动&he11ip;&he11ip;李越天,美国的夜里是否你依旧无法入眠?可惜了,最终我们要背道而驰&he11ip;&he11ip;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我们俩亲手把我们的可能全部埋葬了。
全部结束了,该开始的可能。看著那张苍白刚硬的脸时,我在想,生活总是在给我们惊喜,它并不总是让人绝望的。
欠人一条命的感觉不错,我倒有点明白人们为什麽这麽喜欢报恩了。看著微弱星光闪烁的天空,聂闻涛,我重规划的未来里,是不是该为你空一个位置出来?
推开病房,我带著我自认为最温柔亲切的笑脸走了进去。
稍有点一愣,聂闻涛旁边站了个三十多岁样子的中国人,身材中等,样子普通,看起来很平凡。这可能是聂闻涛之前所说过的住在唐人街的兄弟,这几天不见踪影,倒在聂闻涛出院的时间出现了。
我笑著伸过手,「你好,章双唯。」
那人伸过手来回握,「曾福成。」
我转向聂闻涛,「好了,我接你出院。」
那个叫曾福成的人马上接口道:「这几天我兄弟的事麻烦您了,大聂伤也好得差不多该回我那了,就不麻烦您送了。」这人一脸的客客气气,态度不卑不亢。
我闻言眼睛不自禁一眯,敢qíng是来接人的啊?打心里不太喜欢刚才那男人口中所说的话,但我还是笑著问聂闻涛:「我昨天跟你说过你出院去我那住的,怎麽?」聂闻涛没有温度的眼睛像以往很多次的那样,无视於人一般的扫过我,不作停留,玻璃一样的眼眶里反she不出什麽qíng绪。
靠,我他妈的真想骂粗话,又是这德xing。自他醒来,老子就没听他跟我说过一句话,就这死人样子,对著医生护士这小子还能说声谢谢,但换到我这里,无论我说什麽,他都不回一句。
弄得那些医生护士以为我是那个又net的男人的仇人,还自以为好心地找来华裔律师告诉他怎麽维护自己的权利。
妈的,老子是送他进医院的,又不是我弄得他进医院的&he11ip;&he11ip;虽然那样说也没错,但那枪又不是我she的,是他自己上来要挡子弹的&he11ip;&he11ip;靠&he11ip;&he11ip;反正在一个医生义正辞严地对我说美国是一个自由民主绝不允许侵犯人权的国家後,我已经不太想弄清了&he11ip;&he11ip;因为我绝望地现有些事qíng已经乱套了&he11ip;&he11ip;不是嘴巴能说清楚的。
平时还好,我就当这世上什麽人没有,我就遇上一不爱说话的了,没事,可我自诩修养再好也禁不住这冰冻三尺的寒啊。
老子又没真正成神&he11ip;&he11ip;要不是我这心里有那麽点著慌,就像现在有点著恼似的,我就真想撕了他解气,这什麽样子?
还没什麽人能直愣愣的忽视我,如果不是别人认为他对我有那心思、他自己也表现得像那麽一回事,我真怀疑这男人是不是真的有那麽一心思。
聂闻涛看著护士把他手上滴完最後一滴的点滴瓶撤走,立马下地,拿过那可能是叫曾福成的男人拿来的衬衫裤子,一声不响地去厕所换衣。
真他妈恼得我有火没处,整整一个星期,老子像个八婆在他耳边唠叨了一星期&he11ip;&he11ip;这小子愣是一句话也没跟老子说,活像是他没把我当回事,先前那扑身挡子弹的人不是他。
这态度让我又怒又想笑,简直跟以前他跟我打完架,身上七青八肿的还要跟著我走几里路尾随著我回家,再蹲在路边盯著地上,而等你出去要叫他走开点他又不见了一样。
他出来向曾福成点了点头,硬是不说话就推开门走,曾福成向我笑了笑,点了点头,跟在後头。
我怒极反笑,咬著牙对著林简说:「你说这小子脑袋里想什麽?」妈的,老子对他多好,连家里都允许他进去了,这小子搞什麽鬼。
林简也傻傻地目送了那两人离开,回头呆头呆脑的说:「老大,他是不是傻了?」我忍不住拍了他脑袋,「妈的,没你傻&he11ip;&he11ip;」
人没接到,我也不愿丢了风度求人家硬是要人跟我回去,姿态再怎麽样也是要保持的。妈的,老子难得想报个恩也那麽难?聂闻涛那小样真叫人著火&he11ip;&he11ip;靠,妈的&he11ip;&he11ip;回去时油门踩重了点,林简这倒楣鬼就又给我捅气了,「老大,停下&he11ip;&he11ip;」我怒目向他,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下车,转到我那边的车门,「您下车,我们是移民,表现得好点&he11ip;&he11ip;」随手还抽了根烟给我,弯著腰要上来给我点火。
我冷嗤了一声,随後冷静了下来,耙了耙头。得,按刚才那火气怕是会让洛杉几的jiao警跟著我的车屁股打转,随即把驾车权移jiao给了贪生怕死的林简。
一路开回了别墅,眯了眼想睡会,这几天医院家里来回地奔波,没怎麽睡好。但一闭上眼,就想不透聂闻涛那脑子里想什麽,老子都明示暗示好几回给他「机会」,就差点没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给他了。
「老大,老大&he11ip;&he11ip;」林简摇了摇我。
我睁开眼,透过车前玻璃,铁栅大门前停了辆法拉利,靠在车头前的人俨然是&he11ip;&he11ip;李越天。
我下了车,抽出了烟,点上走近他,把烟盒伸到他面前。
他抽出了根点上,抽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了烟气,眼睛淡淡地看著我。
「走走吧。」我笑了一笑,向另一边的路走去。
他跟在後面,不言不语。
走到了一个公园,我找了把椅子坐下。他站在我面前把最後一口烟抽掉,扔进垃圾箱里,坐下,没有说话。
「我明早的飞机,回国。」他用著平时从容不迫的声音说。
「嗯。」我应了声,回过去笑笑:「我就不送你了。」此时他的态度自然得像是老友,前来告别,李越天啊李越天,我从来就不曾真正了解过你:我认为你无qíng,你却多qíng;我认为你多qíng,你却绝qíng;我认为你快疯,下一刻你却能冷静地出现在我眼前&he11ip;&he11ip;要不去爱像你这样的男人,我得在你身上感受多大的绝望才能放弃?你怎麽就给了我呢&he11ip;&he11ip;这真不像你&he11ip;&he11ip;可也终究是世事弄人,成全了你我&he11ip;&he11ip;
「你还记得刚毕业那会吗?」李越天说。
我一愣,摇头。
「那时候公司刚能接大生意,我去了马来西亚jiao涉,那时候&he11ip;&he11ip;很难,每天过得像战场一样,本来半个月能完成的事拖了一个月;回来的时候有人想吞货,子弹像不要钱的she,我中了几枪,本来想赶著回来见你,最後弄了三个月才回来。」他对著我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那时候我不是为了事业不要你,我是太想要你才想成功,比以前更想,我想做一个让你骄傲的男人,也想挡在你前面把所有都扛了,从来没想过会弄巧成拙。
「我并不介意你在家里,真不介意。我从一开始想的就是我养你,让你要什麽就有什麽,能让你随心所yù地活著,可那时候不可能。
「家里人,跟我的兄弟,他们一双双眼睛看著我也看著你,总是有闲言碎语,那些我不管,可是大伯跟我爸找我谈话&he11ip;&he11ip;後来,我想,我工作也忙没太多时间,随便找个轻闲的工作让你打时间,这样你也不会闷得慌。
「温森的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那是我犯的大错,」他自嘲地笑笑:「或许这才是最致命的错误,可惜我当初没意识到,那时我已经昏了头,哪还能想太多。
「你记得除夕那天吗?我们刚认识的那个?」他说。
我看著地上的花糙,无法言语。
「我得到消息说你跟西单那帮小混混单挑,气得想把你脑袋揪下来,闹什麽脾气xing格,总是要单独行动;我边往西单赶边想,要是那帮混混伤了你,我全灭了他们。
「可见你满身是血站在路中间,我差点崩溃,从来没有那麽害怕过,那时候我想我彻底爱上了你,爱上了一个叫王双唯的男人。」他平缓地说著,没有qíng绪起伏。
「那晚我抱著你说我爱你,你笑著,眼睛亮得像要吞没我。在吻上你那刻,我彷佛得到了全世界。
「那是我第一次爱上人,拼了命地想诱惑你,想让你更爱我;後来完全得到你了,你更让我惊喜,日子不像以前那麽难过了,每天都有想达到的目标,想著以後,为以後的生活铺平道路;那时候一心一意想著成功跟享受你给我的爱,那时候,真幸福。」他看著天空,悠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