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有恩,而他打架会站在我前面半步,有次他替我挡了一刀擦著血说:「老大,哪天也许你自己都能背叛自己,唯独我不会。」我说离开L市,不会连系,他耸耸肩,说,老大,你永远是我老大,你说什麽就是什麽。
我回来要他做事,他不说一句话,不管人在哪里都会想尽办法帮我办事,真正的兄弟是在有必要的时候用来相互帮衬的,并且我这人护短,讲义气的人也免不了这个气息。
吴起然也是如此,所以不管我做事多没脑子多荒唐,冷嘲热讽之後还是会护著帮著,大家不是一鼻孔吸气,但是那口吐出的恶气却是相同的。
「那人是谁?」林简问。
「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你只要帮我查李越天公司的事就好,嘴巴闭紧点。」林简耸耸肩,满不在乎地点头,满头的长huang盖著他眼睛他也不嫌看不见,「是,老大。」我只有不长的时间,美国那现在有全的身分等著我去认领。所以,我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把所有的过往都了结,於是在我「死」後的四个月後,我又一次去了B城。
在L市我可以算土霸王,在那里我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家族朋友连城的关系网在那里奠下的百年基业,除非是L市全部颠覆,要不没人在那里能撂倒我。
但在B城,李越天就是那土霸王,要在太岁爷上动土,不是有一点能耐就可以的,瞧瞧聂闻涛那下场,让人冷嘲。
凭著一股气就认为天不怕地不怕是个地方就能让人闯?
我从小就没这个概念。我所得到的教育,就是永远不要小瞧有背景的人士,一层一层套著的环扣,不会让一段权力轻而易举就能瓦解,除非你能从根拔起。
但李家的枝叶庞大,根系太深,从根拔起,异想天开。
但我要的不是拔除李家的根,我只是想在李越天身上讨回一些东西,这也很难,但还是有办法。
B城里安全的地方不好找,吴起然认为这是我自己的事要自求多福,李越天最近盯吴家盯得紧,他不好用他的势力帮我在B城弄太多事,林简倒帮我找了个独门别墅。
问他怎麽想的,他说,「老大,我不敢想你住小巷弄的样子,你他妈的当初去我家站一会都要回去泡香jīng澡。」我告诉他:「我不挑剔好多年了。」
林简撇嘴:「您还是住著,这里有个地下室,上面住我,下面是你,总算让我逮著机会高你一筹了。」我好心提醒他:「谁都知道你以前跟我混的。」「但谁都知道你死了。」然後林简一脸的忍不住厌恶:「而你的老qíng人聂闻涛拼著命要帮你报仇。」我沈默,然後暗骂了一声,问他:「你说,当年怎麽就没瞅出那小子对我有那心思呢?」林简到B城至今看了几场聂闻涛的好戏,并於昨天在跟李越天的再次对峙上,亲自耳闻了聂闻涛对於「王双唯」这个人的感qíng,打电话给我表达他的意见,认为聂闻涛纯属是一只吃饱了撑著没事gan的癞蛤蟆。
他不屑地说:「就他,老大,不是我说,我对姓李的恨不得捅上几刀;但我也不得不说,他跟李越天还差上几档&he11ip;&he11ip;动不动就意气用事,被李越天逗弄得跟一傻子一样&he11ip;&he11ip;」而远在B城千里之外的L市,不到一小时之後,就谣传聂闻涛以前跟我有一腿的消息,尽管他们完全抹煞了我以前跟他一见面就要见血的事实,但谣言还是传得不亦乐乎,当夜我就被吴起然扒出来狠狠地嘲笑了一翻。
我只好gan笑两声,林简自被聂闻涛用枪bī著脑袋後,对这个人感冒得很。
而我,著实不知说什麽才好,怎麽想都想不出聂闻涛怎麽会对我有意思,以往那仇恨的眼神是怎麽装都装不出的,妈的,难道那些年头看走眼了?
我说我不至於那麽不解风qíng吧,我一向对於那些偷偷摸摸暗瞧我的小姑娘的小qíng思都心知肚明,而L市除了吴家的那两变态,都是堂堂正正打架泡马子的好少年&he11ip;&he11ip;我没泡,是认为L市没有让我心动的人,我这人一向宁缺毋滥,也不怎麽喜欢同流合污&he11ip;&he11ip;虽然那可能说明我有当gay的潜质&he11ip;&he11ip;靠,这都什麽事。
而当我在以为很「安全」的住处,脸被冰冷的枪管抵住的时候,我慢慢睁开了眼。
「怎麽?考虑在我脸上打上一枪?」我随意地问他,把电扔一边,也懒得关上萤幕上显示的他公司的资料。
他把枪收了回,神qíng冰冷,拿过电,按了几个键,看了一下,嘴角冷冷的扯起,看著我,像大理石冰冷,冷到极点。
看著枪被他收回裤袋,见他没有继续使用枪bao力的意图,我寻思,才第一天就被找到,看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要不,我何至於现在这处境?
我问他:「父母,兄弟,你都仁义厚道,怎麽到了我这儿,你就不让我好过点?」怎麽就从来不信我一次,连我「死」得那般彻底都放不下一点对我的「戒心」&he11ip;&he11ip;李越天的脸只剩骨头跟冰冷,牵起嘴角只看得见他的讥诮:「你让我好过了?」我静默,确实,最近都是我找他麻烦,不好辩驳。
摊摊手,「说吧,你想&he11ip;&he11ip;gan什麽?」耸耸肩,你说我怎麽这麽倒楣,才刚到B城一天,就被他给抓了。也许改天有机会得去庙里拜拜,当然前提是我得把林简那混蛋的脑子给重组一遍!地下室狂人?亏他在B城找得出这麽一人,也没有脑子到哪里去&he11ip;&he11ip;一巴掌往我脸上拍,但在离脸一厘米距离处停下,他僵著手握著拳收回,吸了口气:「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好,我想了想,问他:「我手下呢?」
「没死。」他看著我,想要走过来,半步之後又停住不动,他的视线停在我被单下的心脏处。
见他的反应,笑了笑,扯开被单,把随意穿著当睡衣没扣扣子的衬衫扯了开,一条丑陋的疤痕呈现在胸膛心脏处,说不上蜿蜒曲折,但跟四周的皮肤比较起来显得突兀恐怖,「满意不?」我对著他的脸笑著问。
他的脸抽搐了几下,喉咙剧烈的起伏,过了几秒深吸了口气,把喉间的领带扯了下来,丢在netg上,一手抚著额在房间里走动。
黯淡的灯光照著他的身影,腰间西裤跟黑色衬衫形成的线条,哦喔,瘦得不少&he11ip;&he11ip;他不说话,只是走了几步狠狠地盯住我,好几分锺都这样,我诚心建议他:「盯不死人的&he11ip;&he11ip;」眼神瞄了瞄他的枪,示意他想要解决,办法只有一个。
「王双唯&he11ip;&he11ip;」震天动地的大吼声在房间里响起,如有外人,恐怕以为这是爆炸现场。
我皱眉,「轻点,要杀我用枪,别用这麽不入流的手段。」我捂了捂心脏,妈的,老子这小心肝宝贝儿刚换了才没多久,可受不住千万分贝的折腾。
「我就知道你没死,你这混蛋&he11ip;&he11ip;你这王八蛋&he11ip;&he11ip;」李越天咬牙切齿,「我知道你没这麽容易死,我就知道&he11ip;&he11ip;」我惊诧地看著他,有水液从他眼睛处流下&he11ip;&he11ip;
水液稍纵既逝,快得只能算作惊鸿一瞥,他并不擅长於表达痛苦,除了以bao怒来抑制心中yīn暗的蠢动。
仔细算起来,他并没有对不起我什麽,他一直在做他自己,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变,我也没变。只不过到了後来我想要的跟他所给的,已经不能像开始时那样平衡。时间过去,环境已改变,很多当初对的事qíng慢慢开始质变成错误。
他的脸没有变化,有人说痛苦最深沈以至於表现在脸上时看不出qíng绪。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他只是坐在netg边离我一臂远处来来回回的握著手,他在紧张&he11ip;&he11ip;我笑了笑,把被单扯上来盖住赤1uo的胸,「还有人知道吗?」「没有。」他双手捧住头,没有看我。
「你在想什麽?」我舔舔gan燥的嘴,问他。
他擦了擦脸,盯著胸膛处,问我:「我妈&he11ip;&he11ip;她&he11ip;&he11ip;」他说不下去,我摇摇头接下去:「她真要杀我?不,她只是要我离开你罢了,从开头到结尾,她不过是要我离开你罢了,只不过,你知道,我没这麽好摆弄。」扬扬眉,「你也明白,这一路,都是你妈在跟我斗,她从来都没打算放过我,不是吗?」事qíng再隐晦,一旦他妈在我身上做过的事让他知道,也会有千百的漏dong让他明白,他後来在我们之间耍的小手段,他妈跟我都是心知肚明的。
李老太婆不愧为动dang年代混过来的人,连环计使出来,我都差点又再次牺牲在她的不动声色中。
他看著那里一动不动,不开口,没有表qíng。
「其实想想你没有错,以前我都以为你或多或少总有些对不起我,但实际你没有错。你只不过是我和你妈之间的战争中处在一个暧昧的、蒙在鼓里的那麽一对象。
「而在这里面,你向你妈那边一面倒。这也难怪,qíng人总没有家庭重要,这算起来无可厚非,怪不得你。」我微笑著阐述:「但是,你毕竟还是伤害了我,所以,我从你这里拿回点东西,也算无可厚非吧?」他把眼神从心脏处移到了我的脸,他的手喀喀作响,眼神渐渐狠厉,喉咙剧烈地抖动,大笑出声:「王双唯,你真是婊子养的,没心没肺&he11ip;&he11ip;」从悔恨到紧张,再到痛苦,现在到愤怒,他的qíng绪都在迅地变化,就像子弹列车一样在每样都说不上愉快的qíng绪中穿梭。折磨一个人,rou体是最低级的,你得狠狠地敏捷地掐住他的每根痛感神经,让他的jīng神无所释放。那麽,这应该算是成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