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了好几次,住了好几次院,一次一次我都以为快没了,他还是活了下来。
於是,我也心安理得,做自己的事,过自己的日子。
他还活著,有个念想就好。
人总不能时时刻刻只能记著自己的。
太多事,身不由己。
就如好多事都不能重开始一样,我们所能做的,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假装什麽也不在乎,也没什麽好在乎的。
事业对於男人来说是生命的一大半。
为此,我付出良多,太多太多了,所以我能抓住的只有事业,别的,真的没什麽好在乎的。
妻子生下第二个孩子那天,我从n国撤了回来,枪林弹雨中船只驶离了海岸,直升机在上空盘旋,副手说,头,你回去,这里我来。
我站在船头,问麦对面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人说,是男的。
像谁?
那人说,像你。
我只好说:挺好。
摘掉卫星通讯,掉转头,跟他国的人谈判。
又一个孩子,我所能做到的是李家儿子的责任,父亲的义务,我会做到最好,别的,说什麽都是苛求了。
我已尽我全力。
海岸防线就算很紧,在最後那刻还是回到了自己国家的版图里。
这一次出任,死伤七人,三人死亡,四人重伤。
我进了重症室,意识还是很清醒,脑子里一直充斥著副手把我拉回来那刻的想法,那时我在想,那天如果能等到他回过头来,好好看一眼他的脸,该多好。
死了也无所谓了。
躺著的时候,一直都在做著梦。
梦到他离去,梦到倔qiang的他哭,梦到他说爱我再说不爱我。
梦到他说,我不认识你。
我追著他跑,他站在那里,无论我跑得有多心焦,都抓不住他,一直一直都如此。
後来他说,他站在那里,淡淡地说,我累了。
然後,他消失了。
於是,我清醒了过来,满头的大汗。
就跟做了一辈子的梦一样,醒来的那刻,现一切都不真实。
他真的离开我了。
就像我们从来没爱过。
昏迷了四十多天,花了三个月复健。
母亲老了,这些年我们很少jiao谈,除了公事,我已经不适应跟人闲聊,就算是曾尊敬爱护至今也只能保持沈默的母亲。
可以谈利益,可以谈权利,可以谈金钱,但是,谈感qíng,太累人了。
我已经不太擅长这个了。
但她哭了,我只好靠过去抱著她给她安慰,她说&1dquo;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才让她开心。
她伤心,我只好给她想要的安慰,我能看穿人的yù望,但有些东西我能给,有些东西再也给不了。
不是不想给,而是没有了。
她哭得太伤心,而我太疲惫,没太多的力气安慰她,只好假装,&1dquo;我没事。”
她说:&1dquo;以後会好的。”
我点头,微笑回答,&1dquo;我知道。”
我曾相信过她,我以为我会好的,只是後来当我现不能时,我已经拒绝想答案了,好,或者不好,没所谓。
因为,他已经给了我结局,一个我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的结局。
让他伤了那麽多的心,再伤,我也无非是一个只爱自己没爱过他的卑劣的人罢了。
我不想把自己的爱qíng最後残余在心中的一点也给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