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还要再说,忽然被赵呵慢悠悠一个眼神扫来,顿时冷汗直下,嘴不敢张开说话了,那股脱鞘的剑气像直接刺破了他的皮肤,扎破了他的咽喉,却也托着他的两条腿,故而没让他当面软下去,给赵呵行个大礼。
“你们下去吧。”皇帝抬起手懒懒招了招,叹了口气。
她脸色不妙,刚刚分明是生气的,但与之前相同,她的怒气很快就偃旗息鼓,浑身散着一种抬不起头对不起人的卑微和小心翼翼来。
赵呵向来是信叶柳清的。
叶柳清虽然会将自己的事迹传奇了讲,但在怜哥的事情上,叶柳清从未说过半句虚言,无半点夸张。
如今看到皇帝这种反应,赵呵明白,这个天家赵姓,果不其然是欠父亲许多的。
但她知道,自己在皇帝这里也问不到实话。她们越是亏欠,就越会掩饰真相。
赵呵从未指望,也不想从皇帝嘴里得到什么前尘往事。
她只信叶柳清。
叶柳清说,她娘早死了,死了的就不要再提。
那她就不提。
赵呵只是想让皇帝看她一眼,赶早确认完她们心中要确认的事情,放了心,她便带叶子回云间去。
皇帝果然以寒暄作掩护,使劲的打量她,琢磨她。
她话里话外问了三遍赵呵的年纪,最后才彻底舒心,没有了疑虑。
“天寒地冻的,哥哥那副身子骨,是怎么生下的你……”
“叶柳清神医在世。”赵呵话尾扬着,像调侃也像炫耀。
“胡闹,怎么敢叫你娘的名字。”皇帝又起了疑心。
“有次爹喊她吃饭,叫她她不应,我说爹你声音小,我来帮你。我好心帮他叫了叶柳清,结果她飞来要揍我。”赵呵悠闲摇着椅子,讲起了故事,“说我小兔崽子敢直呼亲娘名讳,是要反天了。她追着我满山跑,把我追急了,我就说,以后我就要叫你名字,不服你揍我。只要你能挨到我半片衣角,我乖乖叫你娘。如果做不到,我不仅要叫你叶柳清,我还敢叫你男人怜哥。”
皇帝先愣又绷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怜哥……”只是笑完,她又叹了口气,“朕好久没见过哥哥了。那你可叫你爹怜哥了?成何体统。”
“当然不成。”赵呵道,“叶柳清揍不到我,但我爹一个眼神甩过来,我就得乖乖回来,我爹按着我,让叶柳清揍了我两巴掌。”
这话有一半不假。
实际上,她从小就没叫过叶柳清娘。
叶柳清不让,说总要明明白白让她知道,这份亲情并非是因血缘,爱就是爱,跟如何称呼无关。但叫其他的,叶柳清又嫌别扭,就让她直呼名字了。
“我想,我俩在武学之道上,虽说是师徒,但却平平等等,你如此叫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云间高出人间百丈,只有咱三个人,何必还用规矩束缚?想叫就叫吧。”
赵呵就叫叶柳清名字,叫到七八岁左右,那阵子好奇心强,就学着叶柳清叫怜哥。
这就不行了,叶柳清追着她漫山遍野的揍,还抓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