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然不信。
“你出了这里,找条河跳了,世上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吗?求死很难吗!”
求死很难,至少以前是。
祸水的活动范围,一直被圈在勾魂铃内。他无数次尝试着,在经过魔教弃崖或是湍流时,纵身跳下。
换来的,总是无法动弹任人摆布的活人偶。
伥鬼说他不长记性,身体里的蛊还活着,作为奴隶的人就不得自由决定生死。
“不信你试试看?”
“把这针往心口扎啊?”
他早就万念俱灰了。
等蛊虫在他身体里待腻了,要抛弃他的那天,他才能等来解脱。
赵呵道:“毒和蛊,我都会帮你解。”
她语气中,有了之前不曾有过的急切。
依然那么真挚。
但祸水想告诉她,现在,不必说这些了。
他知道,赵呵不会让他从此处过去,他也无法为谁去死得有意义。
那他还能做什么?
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做与不做,又有什么区别。
他跟着赵呵走,跟着她回云间山,她让自己再多活几天,和他回魔教,又有什么区别?
他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玩具只是玩具。
从他诞生那刻起,就注定不得自由,来去生死,不由自己掌控。
既如此,去哪里,做什么,或是被谁拯救,都无意义。
祸水转过身,恹恹缓行。
赵呵就跟在他身后,也是一言不。
他走到河川边,没有半分犹豫停顿,平静地,依然缓行的,涉水走进了河川中央。
水将他淹没。
赵呵叹了口气,蹲在岸边等。
好久之后,祸水慢慢回来,失魂落魄坐在她身旁。
水珠顺着他惨白的脸滑落,像极了满脸泪水,可他并没有哭。
赵呵从褡裢中掏出一件粗布衣衫,撕了给他擦头上的水珠,那宽绰的粗布衫裹住了他的整个头,赵呵一边擦,一边道:“也不全是蛊虫的意思,或许这是天意如此,告诉你现在还不是自我了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