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呵道:“她们应该没想到我会活着从江南剑庄回来。”
这个“她们”,自然是萧沁与安怀然。
如此看来,萧沁“请”叶柳清,也是故意为之。她应比谁都清楚,叶柳清在云间山隐居近二十年,十年前魔教入侵都不知,这次魔教卷土重来,她怎会出山?
请一个不会出山的高人,怕只是做给众人看的。实则,只要那最厉害的“高门大户”注意到了就可。
想到这里,赵呵连她们下一步要怎么做都想到了。
虽然不知为何许周会带着那鸳鸯眼弟弟一同来此是非之地,但这正能被武林盟所用。
若让她布这局棋,接下来,自然是让魔教中的人,伤到个小皇子。
皇女不能动,皇子却可以用来做弃子。
而这伤皇子的人,按照萧沁和安怀然的计划,恐怕正是追来“收租”的祸水。
祸水已在棋盘之上。可却出了岔子,赵呵本就是多出的一颗乱局之棋,她自己跳进棋盘,主动入敌营,本该死在魔教地界,或是伥鬼手中,成为武林盟难的小小理由,可她却活着回到了棋局中央。
于是为了确保棋局按计划走,武林盟派不得已夜袭客栈,想将她从棋局中踢掉。
踢掉赵呵这个岔子,接着借祸水之手伤到皇子,如此,武林盟师出有名,朝廷也会降下雷霆手段。到时,魔教再猖狂,手中再有武林盟的惊天把柄,等朝廷出手,就会被彻底碾碎。
而武林盟与魔教勾结的秘密将会烟消云散,不仅如此,武林盟还会因助战有功,从此挂靠正途,前路光明,后代入仕为官也不是不能。
叶柳清曾说,有人为了出世,倾尽所有,而有人却为了入世,亲朋好友家国山河,都可作赌。
赵呵问:“入世为什么?”
“权财名利。”
“有何用?”
“对世间人而言,权财名利这四个字便是所有。”
“要你所说,这山下世间,就是个牢笼,人人都是笼中鸟。”赵呵道,“可怜。”
“赵呵……你啊,你看那天上的云,你就在那上面坐着,你说,这世间怎就有了你这样的云上人。”
将这些弯弯绕绕都理顺清楚后,赵呵立于高顶,目光倏然凌厉,如寒冰利刃刺入黑夜,扬手一握,四面八方断剑折刀之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头皮冷,寒毛直竖。
赵呵扬声道:“现在,我要去办点事,我同伴就在这客栈内,我回来时,他要少一根头,下次断的的,就是萧沁的脖子。”
说罢,赵呵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连快剑见长身手不错的武林弟子,都难捕捉到她的半片衣角。
各方在这黑夜之中沉默,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妄动。
一炷香不到,赵呵从客栈正门面色如常的回来,懒懒瞥了窗外一眼,合上了窗。
不久之后,消息传出。
魔教在寻阳的暗桩被人除了。
“原来正街的那个赌坊藏着魔教人。”
“听说死得突然,一剑封喉不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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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个说明:
男主设定就是为了讽刺江南剑庄那种畸形贞洁观。
即:除了没办法在他身上落实实质性的“侵害”,其他的都侵害折磨他都受过。这也是后文女主要对江南剑庄那些人狠狠进行讽刺,表达立场的一个核心设定。
有读者可能不太能接受主角被这么虐待过(虽然文中并不会出现具体描写),所以我都理解的~真的没办法接受也可以,也不是每一本书都能和所有读者有缘分的。
大家看开就是,这样不接受的读者也不浪费时间消耗感情在这本书上,能接受的以后也不会天天被人问这种问题,可以集中精力继续看文,两厢欢喜,比心~
第8章信手落棋(一)
赵呵不染一滴血,手指间提着一只人骨做的铃回到客栈,洗手煎药,而那随手放在桌上的骨铃,便是魔教的勾魂铃,亦是这枚招魂铃勾引祸水体内的蛊虫作,变作无法动弹的“人偶”。
药煎好,浑浊的药汁表面白烟轻散,温度差不多了,赵呵再喂。
她既有分寸又守礼,无论这种一勺一勺喂药进展多缓慢,她脸上不见分毫不耐。手稳如钟,比上一次更是熟稔,一碗喂完,将近一个时辰。
重复这个动作一个时辰,她放下碗后,也只是稍微活动了手腕,没半分僵硬不适。
后半夜,祸水起了高热半昏半醒。
赵呵告诉他,这是蛊毒外散起药效的反应,让他安心睡,自己则从容坐在床边,一桶水一张巾帕,重复着为他降温。
可即便是疼痛毒热,祸水却依旧睡不安稳,他始终有一根弦紧绷着,十年来,所处环境练就的身体本能,在他昏迷时,还想要提牵起内力,哪怕不能动,也从未放弃过。
赵呵静静看着他辛苦地“提防”,安抚道:“别怕,你大可放心休息,有我在,任何人都不会伤到你。我不会让她们出现在你身边,我能承诺,我就能做到。”
话语她反复了多次,一遍一遍,犹如安眠曲,不知不觉中,祸水呼吸与之前比,平静了些许。
夜最沉时,祸水也终于沉入梦的湖底,不再挣扎,也不再痛苦。
赵呵看他睡稳才起身去打水洗漱,解开辫子梳理头时,床上的祸水突然蹙起眉痛苦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