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一次打秦轩文的主意,就险些被掐死。
“我争取我想要的,怎么就不行呢?您怎么能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责问我?”他畏到极点,惊到极点,逻辑已经全乱了,话语颠三倒四,“您可以为我堂兄犯的错惩罚我,我接受!可是我和秦轩文之间的恩怨,您为什么要插手呢?您不是为了抓我而来的吗?您带我回去,您带我……”
说着,他膝行上前,双手并拢高举,简直是完美的束手就擒。
可视野里,柏先生却已经握着一把m17。
他不甘地摇头,半是清醒半是疯狂,“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爱您啊!”
柏云孤无动于衷,拨开了保险。
“秦轩文不能动吗?秦却不能动吗?”努兰歇斯底里,但再惨烈的呼喊,也无法从这封闭的房间里泄出。
只有柏云孤能听见他绝望的吼声。
“当年他将我打成重伤,把我推进油锅,差点要了我的命!”努兰涕泗横流,“难道不是他的错?为什么您不惩罚他,还将他抱进您的房间?我今天只是想报仇,您,您就想为他,和他那收养的儿子杀了我?柏先生,为什么?”
柏云孤闻若未闻,面无表情地调转枪口。
“你喜欢他!”
这一声不啻于平地惊雷。
而从“您”变成“你”,从爱变为恨,不过是一念左右。
四壁间忽然宁静得只剩下呼吸与心跳。
柏云孤半眯着眼,阴影几乎彻底覆盖住了那既沉且静的眸。
就像翻滚的浓云倾压在无澜的海面上。
也许下一秒,狂风骤雨与海面下的暗涌就将翻天覆地。
一个美人,当表情变得狰狞扭曲,便再也与“美”搭不上边。努兰急促地喘息,脸上的肉虬扎、蜿蜒,像一条条在皮下挣扎的虫。
“你喜欢他!你喜欢一条狗!”努兰又笑又哭,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窥探到了“孤鹰”漆黑如渊的内心,在那里现了一个致命的秘密,“你为了他而来!我要他的命,你就来要我的命!哈哈哈……”
柏云孤抿着的唇几步可察地动了动。
努兰疯了,竟是在恐惧中失了禁,自己却全然不觉,犹自嘶吼着:“那个孩子其实是你的孩子?天哪!秦轩文收养的孩子居然是你的孩子——不对!”
他眼珠乱转,忽又凝神,“他是你们两人的孩子?”
“但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啊……”
“你们怎么会……有孩子?”
柏云孤一言不,食指已经将扳机压下一半,枪口正对努兰的头颅。
子弹就要出膛。
“等等!”努兰忽然不动了,不再颤抖,也不再费力喊叫。
他的眼神变得特别静,像没有尽头的萧条冬日与死气沉沉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