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小雀!”他死死按压着小腹,眼泪夺眶而出,无助地喊道:“小雀,不……你不能走!”
小腹空了,空得像是只剩一层皮囊,哪里还有什么小雀?
小雀和上一个孩子一样,从他身体里悄然流逝了。
“救命啊……”他悲哀地呼救,世界却空空如也,唯有那一轮黑日能听到他声音。
“救命啊!救救我的小雀!”他将脸埋进全是污血的手中,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震颤,尖锐的肋骨在肺里插丨得越来越深,搅出黏稠的声响,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喊“救命”。
“你不是说知道错了吗?”柏先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不可察的悲哀,“你不是说愿意杀掉这个孩子吗?”
“现在又为什么哭泣呢?”
“阿崽,刚才你是在对我说谎吗?”
他将额头撞在地上,清秀的脸庞已经变得扭曲丑陋,“我没有!柏先生,我没有对您撒谎!”
“那阿崽是要我原谅,还是要这个孩子呢?”柏先生的声音那么温柔,问的问题却残酷到了极点。
“我……”他慌乱不已,挣扎着嚎叫,“我要!我都要!小雀不能死,它是我的孩子!”
它是我的孩子!
噩梦惊醒,秦轩文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坐在夜灯深蓝色的光芒下,大幅度地喘息,眼中没有焦距,脸上是惨淡得近乎透明的白。
过了许久,他才渐渐从梦境中抽丨离,紧抓被子的双手松开,骨节与指甲缓慢恢复本来的血色。
而后,他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隆丨起的小腹上,像安抚孩子,更像安抚自己,“小雀不怕,爸爸在,爸爸要你。”
窗帘拉得并不密实,城市紫红色的夜光像清晨的薄雾般洒落在窗台上。
他缓了好一阵,这才向窗边看去。
那里放着几盆绿植,在夜风下舒展着枝叶。
此时是凌晨三点,但醒过来了,便再也睡不着了。
他从床上下来,将房间里的灯都打开,瞳孔收紧,又渐渐散开,努力适应着光线。
这是单於蜚给他准备的公寓,室内面积两百来平,位于这座繁华城市的高档住宅区。
他住进来已有一个月,每天晚上重复做着一模一样的噩梦。
这噩梦却成了维持他生命的毒药。
梦里生的事太过惨烈,才将现实衬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
他只是无法再陪在柏先生身边而已,没有关系,他的腹中还孕育着小雀。
他要将小雀平平安安地产下来。
怀孕已有五个月了,小腹隆丨起的形状已经难以遮住,而天气也正在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他很少出门,对这座城市几乎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