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俞医生严肃道:“注射这种药是饮鸩止渴,两天一针已经是极限,再多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他额上尽是虚汗,“但我必须尽快好起来。我这样……我这样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轩文,你不要心急。”俞医生叹息,“女性小产都会虚弱一段时间,何况是你?而且你现在还负了伤,即便是人,也不可能马上好起来。”
药剂很快起效,他躺在沙上,有如被无数毒虫撕咬,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激痛难忍。
“听话,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体情况,我和楚队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你。”俞医生说,“但你也要配合,不要作践自己。”
他忍过了药效初起的剧痛,慢慢缓气,“俞医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我……将来我还能坏……怀孕吗?”
俞医生眼神一变,“轩文,你!”
他牵起一个并不好看的笑,语气有几分自嘲,“我本以为我不喜欢小孩。上次意外怀孕,我将它看做累赘。但是它没了,我才明白我是在乎它的。我……”
说着,他突然激动起来,“既然我的身体有孕育生命的功能,我还是想,还是想生养一个小孩。柏先生不喜欢女人,只有我可以为他……”
“轩文!”俞医生厉声打断。
他怔愣片刻,眼中多了几分哀伤,“是不能了吗?因为我害死过一个孩子,所以将来也不能生育了吗?”
“能是能。”俞医生道:“但站在医者的角度,我建议你断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
“如果再次怀孕并流产,我保不住你的命。”
他面容一僵,旋即笑道:“是吗。”
“就算最后顺利生产,我也不知道你将面临什么。”俞医生说:“毕竟像你这样的‘改造人’,全世界已知的只有你一位,没有前例可查,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他闭上眼,一时没有说话。
“这话本不该由我这医生来说,但除了我,也没人能嘱咐你了——总不能让秦队来跟你说成年人的那档子事吧?”俞医生顿了顿,“今后尽量少与柏先生行事,一定要做,也要保护好自己。轩文,你真的不能再承受一次流产的伤害,到时候别说是我,就是神都救不了你。”
过了许久,他才道:“嗯,我明白了。俞医生,谢谢您。”
俞医生又给他注射了一针用于安神的药剂,陪了他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他从沙上起来,看着自己因为常年用枪而生出许多茧的手,片刻,将脸埋进掌中。
“改造人”,他是一个改造人。
他之所以能成为“孤鹰”最锋利的刀,不是因为他生来强大,而是因为他经受了向死而生的医学改造。
当年接受改造的少年都已死去,只有他活了下来,却多了一个几乎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可以为他最爱的人生育子嗣,这简直像个天方夜谭。
俞医生刚才其实多虑了。柏先生不常让他承丨欢,毕竟比起那些香软的美人,他硬邦邦的身体没有任何优势。
也就只有在对情人们腻味的时候,柏先生才会想起他。
而大多数时候,柏先生只是让他跪下来,用嘴解决。
少有的几次,他也没有脱下衣服。因为他的身体,实在是与“娇艳”搭不上边。
上次能怀孕,也许是机缘巧合,现在他遭到重创,受孕想必比以前更加艰难了。
柏先生说要惩罚他,他不知道惩罚的内容是什么。
也许是挨鞭子。
想起鞭子抽在身上的痛,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柏先生从不亲自惩罚手下,唯一一次动手,就是对他。
他痛到了灵魂里,却也因此不愿忘记。
柏先生施与他的一切,他都铭记在心。
第八章主动讨罚
迟家的风波持续酵。
迟曼甄作为整个家族里最优秀的女性,能力远同辈。她一死,几个被她压制了数年的兄弟一面掠夺她的资源,一面与外部军阀、雇佣兵、财团勾结。而趁着迟家内斗,一些实力雄厚的军火商已经接管了迟家最重要的几条生意线。
许相楼就是此次“趁火打劫”的佼佼者。
军火交易是暗与明分界线上的买卖,往左一步,是正大光明、受政府保护的贸易,往右一步,那就是走私,是犯罪,在普通人眼中与贩毒没有两样。世界上没有绝对“干净”的军火贩子,想吃这碗饭,这财,手上必然握着输家的命。
往前数七八年,军火界还没有“许相楼”这个名字,如今这年轻人却早已杀出一条血路,站稳了脚跟。
明事的人都知道,这是因为许相楼的背后,有“孤鹰”这座大山。
军火商与雇佣兵团关系复杂,时而相杀,时而合作。许相楼与柏云孤交好,最早得到迟曼甄遇刺的消息,当夜就突入迟家的势力范围,控制了部分零散的军火供应点。
迟曼甄为“孤鹰”雇佣兵团所害,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至于杀死迟曼甄的是谁,也几乎有了定论。
秦轩文身在堪比避世桃源的落雀山庄,即便两耳不闻窗外事,亦知道外界很多人都在议论他。
议论他这把“孤鹰”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