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上是一个中年妇人,约摸十来岁,看上去平平无奇,她从没见过,摇了摇头:“不认识。”
谏宁道:“这个人叫许长蓉,锦州人士,曾在当地成过婚,因为与人私通被丈夫休弃,后来在锦州尼姑庵出家,一路云游,年初到的京城。既然昭训不认识,那便不是仇杀。”
昭蘅听着谏宁的话,微微怔。
奶奶从不信佛,为何忽然有游僧鼓动她去请符就刚好出了意外。那天开棺擦洗身体,她检查了她的伤口。照理说,若如谏宁所言,她是脚下踩滑从千弋峰摔了下去,应该是沿着崖壁滚落下去,这样的话,她的身上应该有很多擦伤。
可是没有,她身上不仅几乎没有擦伤,甚至很多关节断裂,肉也摔得稀烂,几乎是粉身碎骨。
昭蘅在屋里反复复盘,摔下去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道。
她断定,奶奶是凌空掉下去的。
有人趁她不备,从身后推了她一把。
可是谁会花这么大力气害一个孤老太太?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可以否定是仇杀。
退一万步讲,她这把年纪的老人很难招致如此手段的残杀。
那么最有可能的,人是冲她来的。
她想,是自己害了奶奶。
这些都是她的猜测,说出去大抵也没人会信,所以她把这些事情深深地埋在心里,请求李文简带她回宫。
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她很有耐心,若真的有人害奶奶,那总有什么目的。她可以慢慢等,等那人露出马脚,等真相浮出水面。
这事儿她谁也没提过。
谏宁出于对奶奶的敬重,当时也不曾细看她的遗骸。
照理说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她猜是那天在清凉殿的事情引起了他的猜疑,所以悄悄帮她探查。
谏宁道:“她前段时间乘船北上,路上船翻了,人已经死了。线索暂时也就断了,其他线索我们正在追踪之中,昭训若是现什么,也可及时告知于我。”
昭蘅温温柔柔点头:“好。”
晚上李文简回来的时候,昭蘅还在编李南栖的网兜。
小玩意儿编起来不费什么功夫,不过一下午差不多就完工。
李南栖属兔,她又编的个兔形的,惟妙惟肖,只不过还差两颗眼珠,她让林嬷嬷到库房里去找两颗东珠镶嵌上去做眼珠。
听到廊外响起脚步声,昭蘅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出去。
昭蘅穿着淡紫色的长裙,裙摆曳地,入目清美,女子站在门前含笑望着他,笑意温暖,去解他披风的绦带:“殿下回来了?”
李文简微微眯了眯眼,瞥了昭蘅一眼,抬起头,任由她解下披风。昭蘅随手把披风递给身旁的宫女,跟着他一起进屋。
李文简入内,她立马端上温水给他洗手,洗干净后又递上帕子擦干水渍。
“殿下要进膳了吗?您前些日子不是说嘴里没味儿?我问过郑太医,他说您的伤已经愈合,饮食可以不必如此严苛,我让他们准备了乳酪,您要尝尝吗?”
昭蘅慢悠悠地说,说完之后期待地看着他的脸,等待他的回应。
李文简笑了下,问她:“怎么无事献殷勤?”
昭蘅反是向他眨了眨眼:“难道我以前对殿下不够殷勤吗?”
以前殷勤倒是殷勤,但和今天不一样,她今天的殷勤近乎讨好。李南栖每次用这种态度对他的时候,多半是撒娇要什么东西。
但昭蘅不是,她不会向自己讨要任何。
他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昭蘅蹙了蹙眉,看来不仅是自己不适应这样,殿下也不喜欢啊。
她站直了身子,低声向李文简道谢:“多谢殿下。”
“为何事?”
昭蘅抬眸望向李文简似笑非笑的脸,知道他在明知故问。她心里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来,她垂眸道:“多谢殿下帮我查奶奶的事情。”
李文简看着她,却没有接她的话,反是问:“现在你能告诉我那日为何要在清凉殿划伤自己吗?”
昭蘅避开李文简的目光,看向手里他刚擦了手的帕子,双手不自觉地抓紧柔软的布料,半晌没有开口。
当李文简的手伸过来时,昭蘅愣了下,下意识偏过头躲开。可是他的手越过她的脸颊,修长温暖的手指在她的鬓上捋了一把。
她扭头,看到他手中的彩线线头,为自己的小人之心羞愧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