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胥之看着小夫妻在殿外吵吵闹闹走远的背影,会心一笑。
他望向主殿一侧挂着寄售的红豆菩提手串,又想起了昭蘅。
她从不曾在自己面前穿金戴玉,无须任何装饰,便如清丽的芙蕖一般,美得不经意。
她有着瓷肌雪肤,骨子里透露出草木山花般的纯朴天然,金玉反倒不如这些天然之物能衬托她的美。
雪白菩提和艳丽红豆和她应当是极其相配的。
想到这里,少年的眉眼又染上几分笑意。()
&1dquo;公子买两串菩提吧。”守摊的道童叫住他:&1dquo;买手串,结菩提心,菩萨会保佑您和您的心上人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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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两串。”安胥之从怀中取出碎银,放到摊子上,转头在挂满手串的货架上精心挑选了两串。
银钱付讫,带着东西回落脚之处。
叶太傅年事已高,此次南下已是强撑精神为殿下敲最后一次钟。
安胥之体恤他年迈,许多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只要叶太傅从旁指点。
叶太傅向来知道安胥之办事稳重周到,这次出门昼夜相对,见他行事更有其曾祖父之风,实在是欣慰。
他们在江南办事花费了很长时间,归途的行程也就紧了些。
今日好不容易在锦州停留一日,同行的年轻人都出去放风了。
叶太傅上了年岁,不与年轻人凑热闹,便在客栈中暂歇。见安胥之回来,十分诧异:“你没跟谨之他们出去玩儿?”
安胥之对叶太傅道:“昨天想着今日歇息,睡前还没把庄世宗一案的卷宗写完,下午得补上,就不去了。”
安胥之忙起公务来就没个完,庶务累身从不叫苦,此次江南之行,叶太傅对他更是赞不绝口,数次在公文里不吝赞美。
“卷宗也不急于一时。”叶太傅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务实。”
安胥之没有回答,叶太傅嘴里素来没一句闲话,听他这口吻像是起兴,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安安静静地垂等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他接着便道:“之前我遇到你的祖父,他说啊,安家子弟到了你这一辈里,就数你最有出息。你在朝堂有出息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就盼着你安平些,遇到个喜欢的姑娘早些成个家。阿临啊,我倒有个合适的人,你也认识……”
“太傅。”安胥之迫不及待地打断他的话,他道:“多谢太傅好意,只是我已有心仪的对象。”
叶太傅讶然,忍不住打探:“哦?是哪家的闺女,有这样的福气?”
安胥之唇角漾起笑意:“事情还未说定,待归家禀明父母亲人,议定婚事后,一定提前给先生敬献喜帖。”
话都说到这份上,叶太傅也不好继续追根究底地问,叮嘱他要注意身体,然后放他回屋去了。
此次去江南,许多事情都是安胥之牵头处理。
如今案头上摞着高高的卷宗。
窗下的光影轻轻晃动,照进那一行行黑底白字的纸面上,却无法收入眼底。
写了两行,阳光照着树影在纸上浮动,照得字跟长了脚一样,也不停跳动。
他停下笔,不再强迫自己写了。
从怀里摸出那一双菩提红豆的手串。
白的似雪,红的像火。
恰似她温柔的皮相之下柔韧的风骨。
令他着迷。
安胥之越看越喜欢,将那双手串捧在掌心,缓缓贴于
()脸颊。
想到即将回京看到阔别半年的她,忍不住心旌动荡。
他期待又忐忑,既想见她,又怕她接受不了安胥之。
一时之间,竟然生出些许彷徨。
堆满纸张的书案上,香炉里飘出一缕轻烟,日头西移,斜斜照进窗前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起身,准备把珠子收进床头那一只箱笼内。
那只箱子里装了很多东西,江南的丝绸,文宣堂的笔墨,还有红玛瑙的耳坠……
一路上他看到看好的东西都会给她准备一份,不知不觉,一只大箱子就装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