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蘅听见自己的心砰砰乱跳了两声,耳朵好像一瞬间嗡鸣,听不见伶人唱的是什么。
手中捏着的丝帕悄无声息地缓缓落了地,李南栖跳下凳子给她捡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阿蘅姐姐。”
她回过神,拿起帕子朝李南栖弯唇:“谢谢小八。”
又抬手按了按混乱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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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去中宫谢恩时还晴空万里,午后就洋洋洒洒飘起雨丝。
昭蘅在书房写字,看到安嫔和梅妃宫中的嬷嬷撑着伞过来了。没一会儿,林嬷嬷就提着两个食盒回来,笑吟吟地放在她的案头:“安嫔和梅妃又给主子送点心了,说是庆贺您晋封良媛。”
安嫔经常给昭蘅送亲手做的点心吃食,虽然不贵重,胜在心意可贵。
梅妃为人周到,见安嫔常和东宫来往,也学她做些吃食送来。
“安嫔做糕点的手艺一绝,皇上有时候想吃都吃不着呢。”林嬷嬷将食盒打开,给她沏了配糕点的茶。
昭蘅瞥了一眼,拿起案头的银匙插入糕点里,等了片刻,见银匙没有变色,这才拈了一块放入口中。
林嬷嬷笑道:“主子还怕安嫔和梅妃在点心里下毒不成?”
昭蘅轻轻抿唇,温声:“小心些总没错。”
林嬷嬷笑笑没说话,才入宫那几年她也这么谨慎,后来觉陛下的后宫安宁得就跟古井一样,半点波澜也不生,渐渐的就没那么草木皆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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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昭蘅还在缝李文简的荷包。
只剩最后几针,今天晚上就能完工。
李文简回来,两个人的视线交汇,昭蘅加快手里的动作。
“还在忙?”李文简问。他语气轻松,唇边始终噙着淡笑。
昭蘅点头:“马上就好。”
“你忙你的。”李文简走到书案旁,拿起她白天看的书,在一旁坐下翻阅。
她现在看的是一本英雄传记,是他少年时很爱看的一本,书页边缘写满了批注。
时隔多年再看当初心迹,他不由得被批注中的一些观点逗笑。
将近半个多时辰过去,昭蘅终于完工,她收了最后一针,放下剪掉的针线,慢慢地将荷包在手中捋平。
她缝的这个荷包和上次端午香包的纹饰一样,都是四爪金龙。不过做工比香包好上太多,针脚细腻平整,小金龙栩栩如生。
一阵珠帘轻晃。
昭蘅手握着荷包,缓步朝李文简走来。
她缓步而来,足畔的裙摆摇曳生姿。走到李文简面前,垂眸对李文简笑得绚烂,然后俯下身来,温声低语:“我给殿下系上。”
李文简闻言起身。
昭蘅在他身前蹲下,素指纤纤解下他腰间原本的那枚荷包,将里面的平安扣拿了出来,放入新的荷包里,又将新荷包重新挂到他的腰带上。
金黄色的穗子坠在云锦衣料上,轻轻晃啊晃。
“好看吗?”昭蘅捋了一把垂顺的穗子,抬眸问。
李文简停下来,半侧身望向她。
四目相对,昭蘅先心虚地将目光移开。
“好看。”李文简也移开了目光,什么也没再说,在床榻边坐下。
莲舟在外面禀告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了,昭蘅这才起身,去梳洗沐浴。
没多久,昭蘅带着沐浴后水涔涔的水汽回来。她长也洗过,带着满头水香。
莲舟很快取了柔软的盥巾过来,昭蘅伸手自己接过,不用她帮忙,自己用盥巾裹着,慢慢挤压丝中的水分。李文简在屋内的时候,莲舟从不多待,挑起珠帘退出去。
清脆的珠帘相互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随着她的远去,又渐渐归于平静。
李文简靠在美人榻上,手执一册书,瞥了一眼她心不在焉摆弄头的样子。
等她把头擦干,天都要亮了。
他放下手中的书,转而夺过她手里的盥巾,抚弄如同泼墨般的三千青丝。
“有劳殿下。”昭蘅侧过脸,微微笑着。
李文简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放着书不看,而去给女子擦头。
熄了灯,一人躺到床上,李文简缓缓阖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