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ldo;皇上刚不说若再皇上跟前打谎,便是欺君大罪,臣妇不敢欺君,故此,这未做过的事儿,臣妇也不能认,况且,皇上圣旨上只说押解回京候审,并未定罪,据臣妇所知,定罪需大理寺卿三堂会审,人证物证俱全方可,说臣妇私纵罪犯,人证是谁?有何物证?私纵的死囚又是何人?现在何处?这些都没有,便定罪,将我大齐律法置于何处,将那些为了大齐南征百战的将士们置于何处,至于皇上所提藏宝图的隐秘,被二皇子请去南境之时,臣妇尚不知缘由,更不知有藏宝图了,而藏宝图上那四十二道算题,与其说是臣妇解开的,不如说是二皇子之功,臣妇岂会知道什么隐秘。&rdo;皇上挥挥手:&ldo;不提藏宝图,说说你的武陵源吧,都说武陵源是世外桃源,你王家更是善名远播,你王记的生意遍布大齐州县,你王家的商船,在南北商道上通行无阻,你王家能制攻无不克的连,弩,能制出足以使山崩地裂的震天雷,沈氏,大齐能安稳,你武陵源居功至伟,湛儿跟老九都说你王家忠心不二,朕相信你夫妻并无二心,但你能保证,王家的子子孙孙都跟你们夫妻一样吗?&rdo;&ldo;这……&rdo;碧青愣了愣,原来皇上真正担心的是武陵源,碧青仿若醍醐灌顶,是啊,不管自己如何低调,连,弩跟震天雷都是出自武陵源,而王记的生意给王家带来了巨大的财富,有钱,有武器,这样的王家,皇上如何能放心。碧青略沉吟道:&ldo;臣妇愿意把所有王记的铺子作坊以及王家的家产悉数交于户部,一文不留。&rdo;饶是周路见过多少大场面,都不由震惊,王记的铺子作坊,家产,这是多少银子啊,听人说只王记京城一个铺子,一年的收益就不止几十万,这么一大笔银子,沈氏毫不犹豫就交了出来,实在令人震惊。人哪有不贪财的,难道沈氏竟然真能做到视金钱如粪土,视名利如浮云吗?皇上沉默良久挥挥手,周路低声道:&ldo;沈姑娘皇上叫退下了。&rdo;碧青这才站了起来,出了清和宫,忽觉浑身冷飕飕,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却彻底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私纵死囚不过是借口,真正让皇上想办王家的原因,一是武陵源的势力,二还是那张藏宝图。皇上至今仍不信没有宝藏,其实,碧青也不信,木圣人费了这么大劲儿,难道就是为了藏一个盒子,想起山壁上哪三个字,碧青更为怀疑,绿柳庄究竟什么意思?不过,碧青绝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皇上如今只是下意识疑心,如果自己说了这件事,就做实了自己知道宝藏的隐秘,皇上说不定,真会以王家为要挟,逼自己去找什么宝藏。而皇上对于凤林的事儿,不过一带而过,从皇上的语气,碧青很怀疑,皇上早就知道当年自己跟崔九弄的那场把戏。碧青跟着周路出了皇宫,却仿佛不是回天牢的路,直到看见东宫的大门,碧青方侧头看了眼周路,暗道,这人真是相当聪明,这个节骨眼儿投奔了慕容湛,皇上那样儿估计很难撑下去了,几乎到了油尽灯枯之时,思路还能维持正常,已经相当不易。而刚才皇上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几乎每句都说的很慢,且断断续续,想来是边仔细斟酌,边说的,若皇上龙驭宾天,继位之人毫无悬念便是太子慕容湛,周路若不趁此时投诚恐,待皇上宾天之时就是他的死期。换句话说,周路是皇上的心腹,他都投了太子,皇上跟前恐怕都是慕容湛的人了,想到此,碧青松了口气,看起来王家有救了。碧青并未见到慕容湛,而是只看见了崔九跟常生,常生一见她就扑了过来,到了碧青跟前,忙站定叫了声:&ldo;师姑。&rdo;碧青眼眶都有些发烫,上下打量他一遭,这一晃多少年不见了,记忆中那个俊秀的少年,已经长大了,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眉眼儿仍能看出旧年的影子,轮廓却硬朗起来,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只是他的目光依旧跟旧年一样,望着自己充满孺慕之思。&ldo;师姑,是常生不小心,才连累了师姑……&rdo;碧青打断他:&ldo;别说傻话,这种事再小心也没用。&rdo;说着拉着他的手,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在胡地习不习惯?即使这些年每隔几个月就能听见他的消息,那毕竟不是他亲口说的。崔九在旁边儿看着,心里都有些酸溜溜的,说起来,凤林也没见过碧青几面啊,怎就如此亲近呢,不是年龄不对,崔九都觉着他们是母子了,就算对自己的干儿子,也没见这丫头这样啊。常生命运多舛,又对碧青全心依赖,激发了碧青所有的母性,所以对常生,碧青总是格外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