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道,这人还真是不论出身高低,跟着谁像谁,自己女儿跟在大夫人跟前,性子也变得有些像大夫人了。马大脚心里颇为欢喜,虽说只生了一个丫头,可自己这丫头争气,比多少小子不强,自己怕什么呢。即便想通了,可一瞧见安然师徒一行人,仍有些无措,尤其小桃的爹,更是连坐都不敢坐,娘家人不坐,提亲的自然也不好做,白等站着把事儿说成了,这会儿想起来安然还觉好笑呢。曼娘见她笑,却想起一件事来:&ldo;刚进来的时候,瞧见外头堆了几个箱笼,嫂子这是打算着回冀州吗?&rdo;安然点点头:&ldo;当初来京的时候,也没想住这么长日子,想着生了嘟嘟就回去的,不想,一档子事挨着一档子事儿,这一晃就是六月了,厨艺学院都盖的差不多了,教学的先生还没着落呢,再不回去可来不及了。&rdo;曼娘颇为不舍:&ldo;要是我们也能回冀州就好了,一家子在一起,和和乐乐的过日子多好,等嫂子走了,曼娘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了呢。&rdo;安然笑了起来,眨眨眼:&ldo;没我怕什么,不是还有嘉言吗,你两口子多少话儿说不得。&rdo;曼娘脸一红:&ldo;那不一样。&rdo;安然:&ldo;如今六月过去就快入秋了,一晃就是年,等过年的时候,你跟嘉言早些回去,在家里多住些日子,不就成了,而且,你又得照顾着嘉言,还得管着皓思皓玉,有的你忙呢,哪有闲工夫惦记别的。&rdo;曼娘知道大嫂跟自己不一样,自己虽有才女的名声,到底是个庸碌女子,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丈夫,孩子,家。而大嫂除了这些,心里还有天下厨行,大嫂天生就不是个平凡女子,却,即便如此,大嫂也是一个最有智慧的妻子与主妇,自己在她身上学会了许多。小桃跟大师兄的婚礼简单而隆重,没有过多的宾客,来的都是家人,喜宴也未摆在雅舍,用大师兄的话说,他最喜欢的就是当初在齐州时候,自己跟梅大的婚礼,所以就在他们的小院摆了几桌。婚后小桃的爹娘也没回冀州,大概是对大师兄这个女婿异常满意,留在了京里,跟他们夫妻一起过。平常小两口子去雅舍,老两口就拾掇家里的事儿,扫扫院子,浇浇花儿,种种菜,等小两口子回来,一家子再一起吃饭。饭是马大脚做的,先开头还怕自己的手艺,大厨女婿不喜欢,后来发现每次女婿都吃得很多,才放了心。赶上小两口休息的日子,便出去逛逛,有时就在城里逛逛街景儿,有时也会去郊外,异常顺遂。且不说这一家四口和乐融融,再说安然,说是回去,等动身的时候都进了七月,暑热褪去,立秋了。虽说晌午头上还有些热,一早一晚的却凉快多了,怕热着安然,安嘉慕吩咐,只一早一晚的赶路,中间热的时候,就寻了个凉快地儿,扎帐篷休息,等日头落下去再接着赶路,本来不算多远的路,却走了三天才到。刚望见冀州的城门,就见源源不断的难民,京畿重地,自然不许这些难民进去,冀州就成了这些难民逃难的地方,留心听他们的口音,都是南腔,想来是南边战祸不断,老百姓没了活路,才千里迢迢的跑到冀州来。这背井离乡的滋味不好受,加上许多人不大会说官话,语言不通,更难生存,而且,一旦打起仗来,谁还顾得上老百姓的死活啊,能保住一条命逃出来,都是运气了,故此,这些人即便逃出来了,也是身无分文。有手艺有力气的还好,那些妇孺孩子就难熬了。忽的瞧见城墙根儿坐着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个奶娃子,那孩子想是饿了哇哇的哭,孩子娘只是抱着孩子哄着,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可怜非常。安然叫停住马车,让仆妇下去问问,若是那孩子饿的,就抱过来。仆妇吓了一跳:&ldo;大夫人,这可使不得,那娘俩一看就是从南边逃过来的,不知根底儿,若是有什么病……&rdo;安然打断她:&ldo;若真有病,更不该饿着。&rdo;仆妇看向大老爷,安嘉慕虽心里不怎么愿意,可一想到妻子的性子,仍然点了点头。仆妇才过去,跟那妇人说,安然从车窗瞧着,见那妇人惊慌失措,紧紧抱着孩子,大概误会了。安然抱着嘟嘟下车走了过去:&ldo;大嫂,我是看孩子饿的狠了,我先喂他一顿,好歹先吃饱了,你们娘俩再想往后的事儿,大人不妨事,这么小的孩子哪忍得了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