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照传统做法,这道碎金饭只用米饭跟jī蛋即可,安然却喜欢点缀些绿色,便切了些碎葱花备用。
梅先生看见她手里的刀,低低惊呼了一声,安然知道,他跟师傅这么熟,肯定是认识这把刀,毕竟这是师傅使了一辈子的家伙什。
锅需烧透再倒油,油要多放,让热油在锅里来回滑几遍,再把油倒出去,这样可避免黏锅,米饭入锅之后,切忌不可用铁勺的边缘切,以免切碎饭粒,这道碎金饭做出来也名不副实了。
倒入蛋huang之后,必须旺火翻炒,使得饭粒均匀裹住蛋液,在空中与铁锅之间来回跳动,仿佛有了灵魂一般,不过一瞬间,在猛火的威力下,本来经晶莹的饭粒渐渐染上金huang的色泽,舞动间,流转出点点碎金的光影,随着安然颠勺的动作,忽上忽下,仿佛在锅里跳动的jīng灵,美丽非常。
待所有饭粒均裹覆了一层蛋液,撒入细细的jīng盐胡椒粉,出锅前入碎葱点缀,这道碎金饭就算成了。
安然刚放下锅就听梅先生道:&1dquo;妙啊,妙,果真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想不到你这丫头年纪小小,倒把你师傅的厨艺学了个十成十,且,还能翻出意,这饭粒颗颗饱满,晶莹剔透,每一颗饭粒上头都裹着一层金huang的蛋液,再点缀上这青嫩的碎葱,更是画龙点睛,实在妙不可言。”
说着,舀了一勺闭上眼,万分享受的细嚼慢咽,馋的旁边的狗子一个劲儿吞口水。
安然不禁好笑,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蛋炒饭罢了,也就梅先生这样的人,会如此较真儿,而且,即便合口味,估计这位也不会吃太多。
果然,梅先生只吃了三口便放下了,对安然道:&1dquo;可惜老夫今儿出来的时候用了早饭,倒可惜了你的手艺。”
&1dquo;不可惜,不可惜&he11ip;&he11ip;”狗子嘿嘿笑道:&1dquo;老先生您不吃,还有狗子呢,狗子虽也吃了早饭,可狗子饭量大,这会儿又饿了,您老若是不吃,就赏给狗子吧。”
老先生嗤一声笑了:&1dquo;你倒是个有口福的,得了,给你吃吧。”
狗子眼都亮了,一等老先生话,立马扑了过去1ang吞虎咽,不一会儿就把一盘碎金饭吃的一颗不剩,连盘子都gan净非常。
老先生不仅摇头:&1dquo;这般倒真糟蹋了好东西。”
安然:&1dquo;在下倒不同意先生的话,便再jīng心烹调,也是为了吃而已,只吃的人能开心幸福,便是对厨子最大的回报了。”
老先生略沉吟:&1dquo;你这话倒也是,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若是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吃饱又吃好,便是真正的天下太平了。”说着,指了指那边的刀盒:&1dquo;这是你师傅的厨刀,郑老头用了一辈子,倒不想却给了你,可见是要你承继他的衣钵了,也难怪,你那两个师兄别看从小跟着你师傅学手艺,到底悟xing差了些,学了这么多年,连你师傅一半本事都没学明白,若五年前,有你这么个徒弟在跟前,郑老头也不至于&he11ip;&he11ip;”
安然生怕他再说下去,透出什么不该透的机密事来,毕竟,这里不光她们,还有高炳义跟狗子,如今南北派的厨子争的你死我活,论起根源,不就是五年前师傅跟韩子章那场御厨大比吗,如今韩子章正得意,爪牙遍布天下,若是真传出去,怕要给师傅惹不必要的麻烦。
忙接过梅先生的话头,笑眯眯的道:&1dquo;先生,五年前安然才十一呢。”
梅先生忍不住笑了起来:&1dquo;这倒是,你这丫头还真是天生当厨子的料,才多大就把你师傅的本事都学到手了,以后还了得。”
安然摇摇头:&1dquo;您老别夸了,我跟师傅可差着远呢,师傅说我欠缺见识跟经验。”
梅先生目光闪了闪:&1dquo;怪不得你师傅会放你出来呢,不过,郑老头倒真放心啊,让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到处跑,若是遇上歹人想后悔可都晚了。”
安然拍了拍刀盒:&1dquo;有师傅的刀辟邪呢。”
梅先生呵呵笑了起来:&1dquo;你这丫头倒是个贼大胆儿,这碎金饭你做的甚合老夫的脾胃,说说吧,想让老夫帮你什么忙?”
安然眨眨眼:&1dquo;安然想让梅先生出头盘下富net居。”
梅先生点了点她:&1dquo;原来你这丫头也想帮你们南派的厨子啊。”
高炳义听了,扑通跪在地上:&1dquo;先生您就帮帮俺们吧,您若不帮忙,俺们南派的厨子在这兖州府连口饱饭也吃不上了,俺们是不争气,手艺不jīng,可到底gan了这么多年厨子,指望着手里的厨刀,养活家里的老小呢,俺们挨饿不怕,家里的老人孩子可咋办。”
狗子娘这时候也出来,按着狗子跪下:&1dquo;先生,狗子爹没了,这些年多亏这些师兄弟们照应着我们娘俩,不然早没活路了,之所以学这个手艺不就指望着养妻活儿吗,如今连家里的老小都不能养活,叫这些七尺的汉子可怎么好,您就帮帮俺们吧。”
梅先生叹了口气:&1dquo;这几年韩子章也闹得太不像话,按说,都是一个行里的人,应该守望互助才是,他倒好,一味打压南派的厨子,难道想这大燕就剩下北派不成,南北各有各得绝活,何必非要你死我活,当年你师父的一念之仁,不想倒让这些小人得意了起来。”
安然一听就知道梅先生深知当年厨艺大比的龌龊,脸色一暗:&1dquo;师傅有师傅的考虑。”
梅先生点点头:&1dquo;是啊,终归你师傅的眼光更远一些。”说着,看向高炳义:&1dquo;之前老夫不应你,也是有我的考量,富net居也算兖州府知名的馆子,当初也很是红火过,只后来找的厨子一个不如一个,做出来的南菜瞧着像点儿样的,味儿不对,味儿差不多了,样儿又不大像,需知南菜的特色就是细致jīng美,格调高雅,这没了细致,又丢了格调,还叫什么南菜,名不副实罢了,依着我,这富net居倒不如早早关张的好,省的砸了南菜的招牌。”
一番话说得高炳义满脸通红,羞惭非常,耷拉着脑袋:&1dquo;是在下学艺不jīng,惹先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