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可能,不可能!丹吉措他不会就这样死掉的!&rdo;阿巴旺吉抄起长枪,向烟火弥漫的前方冲去。山梁上,顽抗不降的马匪知晓没有了生路,这时已然失去了理智。张炮头两脚踢开身旁两具仍然冒着血的温热尸首,提枪向山洞口的俘虏冲去,横枪卡住丹吉措的喉咙!&ldo;他娘的都是你这小崽子拖累死俺们!老子这就痛快宰了你!!!&rdo;冰冷的枪管卡上丹吉措柔软的喉骨,用力一按,咔咔的两声响。丹吉措喉头上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喘不上气,脸孔憋得通红,两手十指徒劳地划过坑凸不平的岩石,眼角晃过一团一团橘红色的枪火硝烟。喉骨几欲折断的一瞬,没有了痛感,灵魂已经出窍,飘飘然掠过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再有任何留恋,就只想越过那一道山梁,再悄悄地看一眼心里惦念的人。&ldo;放开他!别碰他!啊‐‐!!!!!!!!!&rdo;梁上梁下两个男人同时的一声怒吼。阿巴旺吉匍匐在山沿的阵地里,瞄准了对丹吉措下毒手的那只脑瓢,枪身在冷汗淋漓的手掌心里几乎攥不住。那两个人的身影贴得如此之近,厮扭在一处。阿巴旺吉阖上了眼,这一枪若是打不中或是打歪了,他就再朝自己脑门上来一枪,不然对不住因了他而受苦受罪的小天鹅。&ldo;啪&rdo;一声爆响。与此同时,豹一样的身影扑上来,胡三炮直接一枪托捣上了自家炮头的后脑勺!张炮头还没来得及吭一声就扑倒在地。胡三炮也用不着再捣第二次。那家伙脖颈处现出一枚弹孔,喷射出一段鲜血,抽了两下,随后没了声响。&ldo;啊‐‐!!!啊‐‐!!!!!!&rdo;胡三炮痛苦地嚎叫,撕扯自己胸前的衣襟,像中枪的野兽。长枪一把捣上岩壁,枪管扭弯,砸了个稀烂。喉头的压力消失,丹吉措的魂儿没能跑远,倏地又被一把拽了回来,不情不愿地重新叠落进伤痕累累的身体。转瞬间,痛感侵入四肢百骸,受伤的脆弱脖颈甚至撑不起一颗沉重的头颅,喉骨被烈火烧灼似的痛,身子斜斜地歪倒下去。凌厉的子弹扫过他身旁的岩石,&ldo;嘭&rdo;、&ldo;嘭&rdo;溅起火星,惊跳了神经。丹吉措两眼发直,循着那子弹袭来的方向,两手扒了地面,一寸一寸地爬过去。他想去找大总管。&ldo;当心枪子儿!你给俺回来!!!&rdo;胡三炮扑过去抱住丹吉措的腰,把他拖了回来,想要将人挪到岩洞最深处,藏到不会被枪火袭掠到的隐蔽处。四面八方无数条枪瞄向了马匪头子。胡三炮用宽阔的脊背遮挡住丹吉措,从不同方向交错射来的乱糟糟一排枪子儿,&ldo;噗哧&rdo;、&ldo;噗哧&rdo;埋进他的身体。胡三炮的身子骤然绵软下来,没有了方才的力道,静静地躺倒在丹吉措身旁,沾了血的手臂环绕住他的腰,嘴唇凑上脖颈,低声唤道:&ldo;丹东……&rdo;丹吉措哭了出来,干涸的眼底重新涌出泪。&ldo;咳,俺又叫错了……你叫丹吉措,小仙鹤,嘿嘿,嘿嘿嘿……&rdo;胡三炮自顾自地笑起来,胸脯颤抖,咳了几下,咳出几口血,哼道:&ldo;他奶奶的,这回爷爷的肺是真给穿了……咳咳,俺都能分辨得出,哪一枪是阿巴旺吉那混蛋打的,穿肺的那一枪就是,可惜没机会还给他了……&rdo;胡三炮呼撸一把光亮的脑瓢,一条腿压上丹吉措的胯,侧躺着,慢悠悠地哼唧:&ldo;爽,俺快要挂了还能抱着你在一处……你说,你要是丹东该有多好哩……&rdo;丹吉措慢慢转过头去,与这人鼻尖顶着鼻尖,眼对着眼,轻声颤抖:&ldo;胡三炮,我……我就是丹东,你抱着我吧……&rdo;&ldo;呵呵,呵呵呵呵……&rdo;胡三炮乐出声,牙缝里满是血,哼哼着说:&ldo;哎呦,小仙鹤呐,你这人咋这么,这么,这么招人疼……俺要是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rdo;丹吉措这些天的心思从来没有像这会儿这般清醒,愈是清醒就愈是痛不欲生,颤抖着说:&ldo;你早就认识我了……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是我……&rdo;胡三炮蓦然收住满脸吊儿郎当的笑,涂满血的面容仿佛变了个人,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张脸,手指摸了摸那一颗小梨涡,终于还是将粗糙的唇凑上去,含住柔软的唇瓣,吻了吻。身体突然一阵剧烈抽搐,肺里涌出的血水喷了丹吉措一脸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