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依不以为然地开口:&ldo;呵呵呵,胡三炮呐,你可别小瞧了我两个闺女和我家小孙女,别看低了我们永宁坝子的妹伢!小子想来拼枪法,可以,老婆子我奉陪你。&rdo;胡三炮立时又是一愣:唉呦俺滴娘唉,您这老胳膊老腿的,您给我一旁去歇着行不,还真要跟俺对打啊!老阿依扁扁的嘴浮出笑意,说道:&ldo;小子,在乱葬崖上打枪,我儿子赢了你,对吧?你可知他的枪法是哪个教起的?&rdo;&ldo;哪个?&rdo;&ldo;呵呵呵,就是老婆子我教的嗦!&rdo;老阿依眼底精细的光芒深藏不露,嘴上说得十分轻松:&ldo;阿巴旺吉那小子其实也没别的啥多能耐,都是这一带的人把他吹得神乎!他也就是手里一杆长枪,百发百中,从泸沽湖这东头开一枪,他能打到泸沽湖那西头大树上的一只鸟!他六岁时候摸的枪,老娘我手把手教给他的!胡三炮呐,你这小男伢若是今晚闲起没事做,与老婆子我也耍几个回合?!&rdo;胡三炮的一双溜圆豹眼,气呼呼地瞪着这老婆婆,心里却开始画魂儿。阿巴旺吉家里的这些婆娘,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个个端枪瞄准的姿势,瞧着就是行家。只有老婆婆并未把枪端在手里,而是手握铁枪管子,枪管朝上,木质枪托朝下,将一杆长枪撴在脚边拄着,一副悠哉自得的样子。这姿势胡三炮识得,分明就是阿巴旺吉每一回提枪的架势,果然是他老娘调教出来的!这一趟都碰见些个啥人呐,永宁坝子里的女子简直比男人还不好对付还要难缠!胡三炮心中合计,这若是真打起来,自己也不至于输给几个娘们儿,可是……打赢几个娘们儿,似乎也不算啥说出去很光荣的事儿吧!更何况阿巴旺吉到底是不在家里,自己趁着那厮不在,本来是想偷摸劫持个人,没想把事情闹大。这家子就只有阿巴旺吉一个男人,正主不在家,自己窜上门来伤了这一家子老弱妇孺,这种事传出去可就真的太不爷们儿了,以后没法在道上混了!抉择葫芦桥(上)那一夜月上中天。永宁马帮与德钦马匪这两队人马,一个是拼命地往里赶,一个是玩命地往外撤。果然。两拨人就在通往云顶寨的崎岖山道上搥了个正着。胡三炮的一袭光头在火把映衬之下灼灼发亮,眼里填满了浓重的焦躁和懊恼。大老远跑来一趟,竟然没有寻到他想要找的那个人,偏又在总管府里被一群咄咄逼人的老少娘们儿给调戏了。阿巴旺吉的老娘连哄带诈,那一通忽悠,胡三炮最终也没敢真的对老太太下手,眼瞧着快要到后半夜,再不撤怕是要惹来更多麻烦。正待要往回赶,他娘的竟然正碰上了他最不想撞见的永宁大总管!哎呦喂!胡三炮无奈地抹了抹油花花的光头,撇了撇嘴。今日出门之前大约是没算准风水,冲撞了格姆女神山的神灵。阿巴旺吉策马立在荷枪实弹的马帮伙计正中,冷冷地说道:&ldo;胡三炮,你上一回在乱葬崖输了阵,亲口答应再不来找我永宁马帮的麻烦,今日怎的说话不算数,又来劫寨?!&rdo;胡三炮用手掌捋过光溜溜的脑袋,眼里闪过满不在乎的笑意:&ldo;咋的啦,俺应承过你,在德钦进藏的路上再不拦起你的人马,可是俺也没答应过,再不来你的永宁坝子啊!老子闲起没事,来逛一逛,不成啊?&rdo;阿巴旺吉挑眉低声哼道:&ldo;哼,大老远跑一趟你也不容易,找到你想找的人了没?&rdo;胡三炮一脸的愤懑,万般不爽地哼了一声,气得牙根痒痒,却又自知理亏势弱,对大总管的质问避而不答。阿巴旺吉用压在宽边帽檐之下一双凌厉的眼,迅速扫过面前马匪的队伍,竟然没见着丹吉措的影子,也没见有人在马上驮着劫俘用的大号麻袋,心里犯疑摸不准,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在仇家面前绝不能示弱,于是说道:&ldo;呵,怎的,你白跑了一趟?大晚上的来老子的云顶寨逛庙会,没人招待你来一碗酥油茶?&rdo;马匪头子嚣张地耸了耸鼻梁,叫道:&ldo;哼,酥油茶就免了!阿巴旺吉,咱哥俩碰面还有啥可说的,抄枪呗!&rdo;胡三炮心知又吃了个闷亏,多余的废话也懒得讲,只恼恨阿巴旺吉怎么偏偏要今晚回来,怎么回转得如此迅速和及时呢,这一仗看来还是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