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捧青稞面粉,在破铁锅里熬成糊糊,每人凑合分到一碗稀汤糊糊。
就连马儿都快要养不活,哪还有那一口粮食养活俘虏?
偏偏还是个气息衰弱、半死不活的俘虏。指不定啥时候就要咽气,多喂一口怕都是1ang费米粒。
那日晌晚,饿极了,杀了一匹马充饥。
其实若不是大刀把子一直护着,一群马匪伙计早就想要把那只白皮嫩rou的俘虏给宰了,煮一煮吃掉!软乎乎的香rou,想必比马rou更美味!
胡三pao将自己那一份青稞面糊糊,端给了丹吉措吃。
丹吉措歪躺在岩dong里,别过眼去,不理会送到嘴边的饭。
胡三pao说道:&1dquo;你甭跟俺别别扭扭的,赶紧吃喽,不吃饿死你!”
丹吉措冷冷地答:&1dquo;饿死的好。”
胡三pao拽过他的脖领,将碗沿杵进他的牙fèng,硬灌进去。丹吉措挣扎不从,几乎打翻了碗。一口稀糊糊灌进他嘴里,立时呛到,从鼻子里喷出一半,另一半被他&1dquo;哇”一声吐了出来!
胡三pao眼瞧着一碗汤被丹吉措搞洒掉了一大半,脸色气得通红,黑眉颤动,怒吼道:&1dquo;你这小崽子想gan啥?!老子从自个儿嘴里省下来的这点儿粮食,你还给俺弄洒了!俺这整日里伺候着你,你活腻歪了是咋的!”
&1dquo;我不要吃你的&he11ip;&he11ip;”
&1dquo;你不想吃也得吃!你再给俺挣巴一个,俺就将你剥光了扔到dong外头去!那外边儿一群人等着吃你的rou呢,你要不要出去瞧瞧看?”
丹吉措立时浑身抖,眼前闪过dong口那一排着绿光的铜铃眼。
胡三paobī近他的脸,蛛丝血红的眼盯得丹吉措无处躲藏,凶巴巴地说道:&1dquo;哼,俺只要说一句不管你了,俺手下那一伙人立刻就会将你大卸八块!先翻过来掉过去jian上几遍,jian腻歪了再把你活剥了皮,切吧切吧丢进锅里煮熟吃掉&he11ip;&he11ip;你要么滚出dong去伺候伺候他们,要么就在这里乖乖老实地把这口饭给俺吃下去!两条路你自己选一个!”
丹吉措的身子蜷缩在岩dong的一角,细瘦的身体几乎缩成岩壁的一部分,胸膛瑟缩颤抖,泪水涌出红肿的眼眶,划过gan瘪苍白的面颊。
胡三pao掰过他的下巴,捏着他的嘴,将剩下的半碗米糊糊灌了进去,又捏了好几条烤熟的马rou,塞进他嘴里:&1dquo;把rou嚼了&he11ip;&he11ip;你这人会不会嚼东西?用不用俺替你嚼rou,然后再喂给你!”
丹吉措木木呆呆地坐在那里,费力地嚼口里的马rou。
这马rou都是游牧民族在天寒地冻缺粮少食的冬日才会吃的东西,丹吉措哪里吃过这种东西,那rou吃在嘴里又酸又臭又老,嚼得他实在忍不了,再一次&1dquo;哇”地呕了出来!
委屈的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却又不敢不吃,只得将rou捡回来又塞到嘴里。
胡三pao皱了皱眉,哼道:&1dquo;马rou有这样难吃么?这是多好的东西!&he11ip;&he11ip;真是个金贵的少爷身子!”伸出缠着布条的手给丹吉措擦了擦脸上的泪,将木偶一样的人搂在怀中晤着,想要把僵硬的人给晤得软乎一些。
即使是盛夏季节,高原山区的夜亦是yīn冷刺骨,俩人缩在一张破棉花套子里,身子偎着身子地取暖。
丹吉措真不想挨着这人,可是身体早就不听脑子的使唤,阖上眼惦念的是另一个人,睁开眼瞧见的却偏偏是这个人。夜里越睡越冷,伤口又时常将他折磨醒来,再勉qiang睡去,身子不由自主地觅着热乎气儿贴了上去,十指都揣进胡三pao的怀里。
太冷了。
冷到浑身的血液都凝上,心也冷得快要死掉,不知道活路在哪里。
指尖沾到对方敞开的胸膛上那星星点点的热度,就黏上了舍不得撒开手。
第六十章笼中品小鹤
通往德钦的马道上,永宁坝子的人马昼夜兼程三天三夜,已经追至马匪的山寨老巢,迎面却撞上了政府的官兵马队。
陡峭的山路上,两拨人黑灯瞎火地看不清楚,差一点儿误会动起枪来。
一股浓烈的硝烟火烬味道弥漫在山间。黑秃的树梢和嵌满枪痕弹孔的岩壁,明目张胆地昭示着曾经一场恶战的残迹。
阿巴旺吉这时才知道,胡三pao碰上了官府围剿,山中的老窝被军队抄了,丧家之虎蹿下山来,无路可走,这才会冒险蹿到永宁坝子,就是想最后再劫个要紧的人物出来。
官兵带队的营长借着暗夜里火把的光亮,打量了一番马帮的队伍,高声问道:&1dquo;你们这深更半夜乌七麻黑的,赶得什么路啊?!还带着这样多的枪,你们这是要聚众闹事么?!”
火光映出男人一张泛出铜铁兵器冷光的脸。大总管咬牙切齿地答:&1dquo;追马匪。胡三pao劫了我的人!”
营长挑眉说道:&1dquo;追马匪?那你们可追错方向了!胡三pao被我们的队伍剿了,这寨子里只剩下死的,已经没活口了。”
&1dquo;那胡三pao人呢?!”
&1dquo;咳&he11ip;&he11ip;没抓到活人也没见到尸,八成是已经跑掉了!”
&1dquo;抓不到人你们剿他的老窝做啥!”大总管怒吼:&1dquo;你们这不是bī他绝路上狗急跳墙么!这匪剿了还不如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