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晚上经常溜出门,一走就是两三个时辰,八成是已经有了阿夏,去爬哪一家姑娘的花楼幽会了。
夜色舒缓地聚拢在山坳中,糙场上燃起星星点点的篝火。
小伢子们欢闹了一天,一个个歪倒在帐篷里,由老婆婆拍打着,倦倦地睡去。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们一齐跑到空场上去,围着篝火跳起舞来。
已经行过成丁礼、有了结jiao阿肖的权利的年轻人,全部聚集到篝火四周。大姑娘们手拉手站成一队,小伙子们也肩搭肩站成一排,两队人暗自眉来眼去了一阵子,互相都瞄准了心仪的对象,于是嬉笑着围拢起来,围成一个大圆圈,绕着篝火跳起了甲搓舞。
姑娘们的脸庞被橘红色的火焰映得红彤透亮,美艳动人,黑色包头一侧垂下青丝,雪白色的百褶裙像暗夜里的一片片白云,随着悠扬的长笛声,翩翩地起舞。
这圆圈集体舞就是谈qíng说爱的舞蹈。哪个小伙子与哪个妹伢互相瞧对了眼,就会趁机挨近对方身旁,捏一捏手,摸一摸掌心,用掌心里掩人耳目的小动作告诉对方:妹子,跟哥相好乐意不?
而已经有了心仪对象的人,自然也就不必再去跳那个圆圈舞。
愣头愣脑的小侍卫被他家公子在一旁煽风点火,借酒壮怂胆,终于鼓起了勇气,一把拽住白水家姑娘的手腕,拉着人一头扎进小树林。
事后据小侍卫回忆,这苏理玛酒实在太厉害,那晚他当真是喝高了,在漂亮姑娘面前说了一大堆混帐话,还没有等来姑娘的回应,就&1dquo;咣当”一头栽倒,舒舒服服地栽进三金姆的怀中,然后&he11ip;&he11ip;吃了小美人儿一宿的豆腐!
丹吉措也不想去跳圆圈舞,他对那一大排盛装的姑娘都没有兴致。
他悄悄地朝一旁的大总管勾了勾手,然后扭头就跑。俩人猫腰低头蹿到个大帐篷后身,捡了个没有人的地方。
那个偷摸鬼祟的样子,简直像是俩小孩串通起来要做什么坏事!
阿巴旺吉挑眉问道:&1dquo;你找我来gan啥?”
&1dquo;找你说说话呗。”
丹吉措垂头忍不住乐,心里头高兴,乐得都合不上嘴,肩膀一抖一抖地颤悠,完全没了往日的斯文端庄和一本正经。
大总管很纳闷:&1dquo;你要说啥话?快讲!”
&1dquo;唔,这么急吼吼的gan嘛&he11ip;&he11ip;”丹吉措低头用脚尖踢四周的土坷垃,又开始墨墨迹迹地原地画圈圈。
大总管忍不住凑近两步,下巴恨不得贴上丹吉措的额头,用粗糙的胡茬磨蹭小阿夏的脸颊,居高临下地审问:&1dquo;你究竟要与老子说啥啊?!”
&1dquo;我,嗯&he11ip;&he11ip;”
丹吉措其实就是被糙场上谈qíng说爱的欢畅气氛勾搭得有些憋不住了。
他早就瞧见一群漂亮的小妹伢朝着大总管抛去各种求爱的信物。赛马场上得了胜,出够了风头,男人这一路走到哪里,那些绣花小腰带小荷包小手绢就一路抛到他脚边。
有年纪很轻胆子很大的妹伢,甚至一把将荷包掷到男人后腰后臀那般敏感的地方,分明就是赤1uo1uo的勾引和调戏!
或许是身份高低有别,这寨子里没有哪个姑娘胆子壮到敢冲上去拦住阿匹的路,拽他的手掌抠他的手心,就只能对他抛几个媚眼丢一把荷包,然后眼巴巴地等待某男人会回过头来瞧上一眼。如此一来,陡然间就少了那暧昧欢qíng的许多乐。
丹吉措左右寻思着,借着明明暗暗的月色,忽然拉起大总管的手。
这男人的手就只有本公子可以拽!
这男人的手掌心就只有本公子可以摸,随便摸,想怎样抠哧就怎样抠哧!
丹吉措这心里头淌过一阵阵得意和激动,赛马场上大总管彪悍驰骋的身影坚定地烙在心底,已是爱得不得了,于是伸出一只欢欣暗涌的手指,瞄准了纹路纵横的粗糙掌心,重重抠了三下!
抠完了又有些心慌耳热,赶忙撒开手,咬唇垂头不语,等待总管大人的温柔&1dquo;训话”。
阿巴旺吉愣在了那里,一只手掌悬在半空,竟忘记了收回。小阿夏指尖留下的痕迹麻麻痒痒,挠上了他心尖最柔软和没有设防的一块rou。
丹吉措等了半晌,没等来反应,惴惴不安地抬起眼,轻声说:&1dquo;嗯,怎么了?&he11ip;&he11ip;我抠得不对么?应当是怎样做的?&he11ip;&he11ip;”
大总管犯愣,当真是好久都没有被人抠过手心。
事实上,除了自家外甥女达娃那让人异常窘迫的举动,阿巴旺吉还从没有享受过被哪个小相好主动捉手求爱的美妙滋味儿。
若说在永宁坝子里,这些年来心思暗慕阿匹的贵族姑娘也颇有几个,尤其看到大总管似乎常年单身光棍一个,就连固定的阿夏都没有,这么肥的一块猪膘rou谁不想剥开来尝一尝滋味?只不过姑娘们被那一张冷脸吓到,不敢冒然出击,怕压不住人反而被野牦牛蹄子踢伤到。
就只有最受宠爱的这只小肥鹅,胆子也是最肥!
一张盈盈脉脉、笑意盎然的脸在眼前不断地晃,晃得大总管脑袋都有些恍惚了。
丹吉措却着急了,自己当真是头一回抠男人的手心,这人怎的没反应呢!
他神色有些懊恼地问:&1dquo;唔,是不是我不能抠你手心的?那个,两个男人之间不可以互相抠手心的么?你们这寨子里那一套罗哩八嗦的风俗习惯,我是不是又弄错了?”
&1dquo;没有,没弄错。”
丹吉措抬起头来注视着大总管。眼前这男人竟全然没有了往常的嚣张和凌厉。刀削似的面颊上,几道锋利的线条慢慢变得舒缓和柔软,这时候调开了视线,垂下眼,目光开始在脚边的地上墨迹画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