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旺吉挑了挑眉毛:&1dquo;老子的枪还没打完呢。”
&1dquo;他现在倒吊着,你怎么打?!”
&1dquo;怎么就不能打?”
&1dquo;没角度了!你这样从下往上打,打不到脖颈上那根绳子,会打到他的脑袋!”
阿巴旺吉的眼底滑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度,转瞬即灭,唇边闪出冷笑:&1dquo;呵,是没有角度了,可是老子不想让他就这么舒舒服服地&he11ip;&he11ip;打不到脖子,可以打穿一只嫩耳朵,或者削掉那颗白白脆脆的小鼻子&he11ip;&he11ip;”
&1dquo;你&he11ip;&he11ip;你&he11ip;&he11ip;”
阿巴旺吉晕透了红丝的一双眼眸,尽揽起一片血色山光:&1dquo;胡三pao,你gan得对不起老子的事qíng,老子就让你记住这一天,瞧着他怎么因你而死!”
大总管把一侧的脸颊贴近枪管,双眼若无其事地斜睨着标靶,一副毫不在意靶子死活的冷酷神qíng,枪托竟然还在手掌心里轻轻地晃动。
他的食指划着圈圈地扣上了扳机。四周众人傻呆呆地凝神屏气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大喝:&1dquo;别打了!住手!”
胡三pao满脸通红地怒吼:&1dquo;你放下枪,别打了!”他的脸孔像是被泼了一桶jī血。
&1dquo;你嚎什么!你把老子手心里的枪管子震得跑排(走火)喽,削掉个鼻子耳朵的,倒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胡三pao的嘴唇颤抖:&1dquo;你别打了。”
&1dquo;老子还有五颗枪子可以慢慢玩儿,还没打完呢!”
&1dquo;你&he11ip;&he11ip;你&he11ip;&he11ip;你不用打了。这赌赛俺不gan了!”
阿巴旺吉挑了挑浓黑的眉毛,不动声色地轻声问:&1dquo;你说啥?”
胡三pao恨得牙fèng渍血:&1dquo;俺说俺不赌了!你他妈的自己玩儿去吧!”
阿巴旺吉面无表qíng地接口:&1dquo;你大些声音说,说给班嘉诺大喇嘛听见!”
胡三pao1uo露的胸膛剧烈起伏,胸口像要爆炸一样,大声吼道:&1dquo;你把他放下来!俺不赌了,俺不和你赌他的命!”
马匪帮的伙计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明所以,自家大刀把子赌得好好的,眼看着快要赢了,怎的忽然变卦说不赌了呢?!
胡三pao却将手中一杆汉阳造狠狠地砸在脚边的岩石上,两粒血红血红的眼望向木架顶端吊着的那一扇活猪膘rou。
所有人正在愣神的时候,永宁大总管突然转身后退,撤开了两丈远,遥遥地望定远处的标靶,抬起了枪身。
由不得胡三pao冲上来阻拦,电光火石之间,嘭一声脆响,斜斜地一枪,擦过丹吉措的脖颈,从肩窝窄窄的空隙间掠过,几乎燎着了他肩膀上的衣衫。
啪,啪,啪,啪。
拉一次枪栓,抬眼放一枪,动作铿锵有力,一气呵成。
雷鸣闪电般的四声枪响之后,丹吉措两条腿上捆扎的绳索,全部绷断,就只剩下拴住脚腕子的最后一道关卡。
&1dquo;唉呀,啧啧&he11ip;&he11ip;”
&1dquo;妈呦,这,这,这枪法&he11ip;&he11ip;”
永宁和德钦两只队伍一片哗然,1ang涛一样起伏的赞叹声,大伙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人丛中,达娃突然爆出一声欢畅的叫喊:&1dquo;阿乌好棒,达娃的阿乌好厉害!我们赢喽,我们永宁坝子赢喽!”
马匪伙计们反驳道:&1dquo;谁说你们赢了!我们大刀把子明明也打中了九枪,顶多算个平手!”
&1dquo;可是你家马匪头子提前认输了!在我阿乌打最后五粒枪子之前,他就退出了,不赌了!”
&1dquo;谁谁谁谁谁说我们大刀把子不赌啦?!”
阿巴旺吉缓缓地收枪,将步枪杆子反向扛起在右肩膀上,高声问大喇嘛:&1dquo;班嘉诺大师,你给咱说出个道道来!”。
大喇嘛早就跟围观群众一道,看热闹看得很销魂,经筒子都耷拉在一旁,这时候才缓过神来,张嘴结舌地说:&1dquo;这,这,这场赌赛,德钦大刀把子和永宁大总管都是九枪全中,人靶子毫无损,可是,可是&he11ip;&he11ip;可是大刀把子还没等大总管打完枪,就撂下阵说不赌了,这就等同是临阵弃赌认输&he11ip;&he11ip;因此,因此这一场赌赛,应当是永宁大总管胜!”
&1dquo;嗷嗷,嗷嗷!我们赢喽!哦哦嘞吼吼!&he11ip;&he11ip;”
永宁坝子的壮丁队伍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和大刀片子,得意洋洋的叫喊声响彻了乱葬岗。
混乱之中只有顿珠指着天上喊道:&1dquo;看呐,丹吉措还吊在上边呢,快把他放下来吧!”
几个家丁赶忙跑过去,拽住长绳,把丹吉措徐徐地放下来,再七手八脚地解开紧锁住脚踝的绳索。
可是丹吉措已经走不了路,两条腿像是蒸过了火候的糍粑粑一样软塌塌地垂着,被人架起膀子来拖回到大总管身旁。
全身的血液慢慢倒流回五脏四肢,他的脸庞缓缓地失去了血色,苍白的颜色从额角一寸一寸地挤走最后一丁点红晕,整个人像是雪地里冻成一块僵硬冰坨坨的小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