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烟膏子若是整块地吞进胃里,会要人的命;若是熬成稀乎乎的汤水吞下去,不至于致命,却可以让人的意志和心神涣散,陷入某种飘然yù仙的迷幻状态。
大总管继续不急不慌地审问:&1dquo;你那个婆娘,又是怎么回事?”
&1dquo;那娘们儿,也输给癞痢头了&he11ip;&he11ip;”
&1dquo;啊&he11ip;&he11ip;”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纷纷调转视线,怒视癞痢头。那家伙的黑黢脸膛唰一下子变得煞白,脑门子上的汗水沿着沟沟壑壑的癞斑,哗啦哗啦地往下淌。
却原来这一对熊玩意儿皆嗜赌如命。大金牙这些天在赌桌上时运不济,家当和月钱输得jīng光,地契都抵给别人了,却仍然赖在赌桌上不肯走,想要把木楞房子挣回来,于是压上了自己的老婆。
老婆被他输掉了,就得去陪别的男人睡觉。
他想要把老婆给挣回来,于是又压上了自己那颗金光闪闪的牙。
再于是,金牙也输掉了。
大金牙这人赌运虽然1angdang,赌品却是一流,当桌就拔了腰刀出来。当着众赌家的面儿,把自己上膛镶得那一颗金牙给楔了下来,血啦乎乎的,掷给癞痢头。
古丹姆大婶在人群里低声哀叹:&1dquo;啧啧,那么年轻水灵的一个闺女,真可怜&he11ip;&he11ip;这男人不是东西!”
围观的家丁和俾子们也忍不住开始骂,朝大金牙啐口水:&1dquo;就是的嗦!拨窝垮,不是个东西!真不是个东西!bī死了自己的老婆!”
古丹姆大婶又说:&1dquo;可惜那闺女不是咱摩梭的女子。咱摩梭的妹伢若是受了气,哪还会跟这样的熊男人过日子!早就抄起扁担把他打出花楼,撇到一旁再不搭理!”
&1dquo;就是的嗦!这样窝囊没本事的熊男人,在咱泸沽湖都找不到阿夏,才去祸害别地方来的妹子!”
阿巴旺吉大总管带着刀刃锋的视线,在嗡嗡嗡喧闹的人丛中,一把裹住了癞痢头的身子,把癞痢头瞪得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1dquo;癞痢头,这样说来,那婆娘是因你而死。”
&1dquo;这这这&he11ip;&he11ip;是大金牙他把老婆输给我的,我又没qiangbī他画押!他心甘qíng愿的!”
大总管从鼻子里哼出夹杂起火星的怒意,沉声说道:&1dquo;咱们永宁坝子里的摩梭人,一代传承一代的传统,是以母为尊,以母为先,男女之间qíng爱jiao往,要看人家妹伢的意思,不可qiangbī硬夺。这女人虽说是外族,可是既然嫁进了永宁坝子,就应当做我们摩梭的妹伢看待,怎就让你们这两个混球给活活bī死?!你们两个,是给全永宁坝子的摩梭男人丢脸!”
&1dquo;就是的嗦,真给我们摩梭男人丢脸!”在场的男子们点头哼唧着,纷纷赞同大总管的裁决。
癞痢头势单力寡,被众人骂得抬不起头来,哆哆嗦嗦地在地上乱捣:&1dquo;小人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不敢赌了&he11ip;&he11ip;”
大总管却没那么容易糊弄,一句迫似一句地追问:&1dquo;哼,那大烟膏子又是怎么回事?!”
&1dquo;那那那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he11ip;&he11ip;”
&1dquo;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却敢诬赖丹吉措?!”大总管的牙fèng里迸出怒火。
一脸茫然和涣散的大金牙这时候幽幽地接口:&1dquo;那一包红土,就是他拿我的金牙去换的&he11ip;&he11ip;”
癞痢头顿时就垮了,汗如雨下,磕头求大总管饶他一命。
大总管的眼光淡淡地掠过一旁的丹吉措,眼神若亮若暗,随即冷冷地吩咐家丁,将大金牙好赌的那一只右手食指剁了,让这条赌棍以后没有手指头去摇盅子掷骰子;将癞痢头扶烟枪的那一只右手也剁去一根食指,让他以后没有那一根指头去掐烟丝、滚烟泡。
两个给全坝子的男人丢脸的熊玩意儿,从责卡贬为俾子,赶出大总管的府第,家产都查抄充公,给冤死的女人办丧事!
癞痢头和大金牙在围观人群的痛骂和叫好声中,被剁去了指头,疼得满地打滚,吱哇嚎叫。这两人平日在坝子里瞒上欺下,嚣张霸道,专门欺负弱小的俾子,这一回终于被更加霸道的阿匹大总管给拾掇了,其余的俾子们自然是看得痛快酣畅。
顿珠眼明手快,拎起手边的饲料桶,把那一桶喂猪用的泔水,顺势泼了大金牙和癞痢头一脸一身。
热qíng开朗的摩梭小伙转脸跟丹吉措悄悄说:&1dquo;嘿嘿,帮你出口气!这下子解气了不?”
丹吉措的唇角忍不住迸出一丝笑容,轻声哼道:&1dquo;嗯,真真的解气&he11ip;&he11ip;”
他的耳朵听到的是顿珠明亮慡快的声音,眼神却忍不住飘向远处,飘到端坐在院坝中央的阿匹大总管身上。
阿巴旺吉的身子轻松地后仰,一条腿微微前送,硬牛皮底的靴子跟儿磕起着huang土地。男人的嘴唇划出一道弧,似笑非笑;男人的目光散落在院坝四下里的各个角落,眸间偏有一丁点不易察觉的暖光,独独地笼起在丹吉措的脸庞。
第九章猪膘逗netg
仆役房的木板小炕上,丹吉措从睡梦中缓缓醒来,浑身湿得透透,冷汗还没有消褪。
长夜悠悠地耗尽,噩梦却犹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