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雅很无辜地眨眼:&ldo;路路喝的啤酒……是海雅给你做的。路路不喜欢喝么?&rdo;&ldo;唔……&rdo;路天捂住粉红色的酣热的大脸,把头扎进海雅的胸膛打滚儿:&ldo;那也是落后,野蛮,没文化么……&rdo;王的两只眼眯成一条线:&ldo;路路不吃海雅嘴里的东西?&rdo;&ldo;不吃!&rdo;海雅的一条臂膀搂起路天,重重地下压,埋头捉住路天的嘴唇,舌尖在齿缝里往复纠缠,用力吸吮路天的舌头。霸道的力气,又啃又咬,几乎把路天的一条舌头从口中掠走,嚼碎,吞掉。海雅的胸膛间迸发出得意洋洋的轰鸣声:&ldo;嗯,海雅已经把路路王妃全部吃掉了,你也吃掉我了……&rdo;守卫太阳神殿的武士们给神像献上精致的金器和新鲜宰杀的羊驼,作为献祭的牺牲。王海雅下令废弃帝国曾经世代的祭祀传统,今后不再使用奴隶和俘虏作为献给神的祭品,不再用活人的脑壳制作水晶头颅。神殿之前的小广场上竖立着一根石柱。精通天象的大祭司们通过观测太阳神的焰火给这根石柱留下的投影,测量柱影的位置变换,来计算每一天的晨昏时刻。待到冬至的那一天,当太阳接近地平线,只余下微微的一缕霞光映照上石柱,黄金大祭司便手持一条金链,把霞光的触手绑在雕满天象符号的柱身,祈祷太阳神来年会重返安第斯山谷中的圣地。这些头戴威严肃穆的黑色羽冠、手里像模像样地拎着黄金权杖的祭司,就是帝国的炯炯有神的贵族知识分子。他们可并非路天原先想像的那般,只是一群穿戴得很华丽的酒囊饭袋。事实上,大祭司是国家一切礼乐教仪与天文历法知识的传承者。这伙人每日承担的职责就是守在石头搭砌成的圆形天文观象台里,认真地记录太阳升起和落下时的变化,以及星座在不同季节里的移形和挪位,以此来演算和修正帝国的历法。太阳神的子民把每年旱季的六月二十一日作为新一年的开始,一年有十二个月,每月三十天,每年额外加五天,每四年再额外加闰一天。王的寝宫门口摆有一块石刻的日历。在那块石刻上,路天看到秋季里的某一日被红色的矿彩涂抹上浓重的符号。海雅在每一年往复轮回的思念里,都眼巴巴地盼望这一天的临近。农夫们从田地里收割出一堆一堆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山坡上的梯田中只剩下一片又一片割秃的秸秆,在秋风中晃动,干瘪的玉米叶子互相摩挲,发出哗啦哗啦的碎响。妇女们从蒸熟的玉米棒子上剥下颗粒,在磨盘一样大的石臼中捣碎,做成香喷喷的玉米饼子。这是人们平日里吃的主食。一群欢蹦乱跳的年轻女孩正在一块大石台子上拼命地跺脚,跳跃。她们在用风干的马铃薯制作印加人特有的风味薯片。路天把两只脚丫用泉水洗干净,与海雅一起跃上石台。海雅脱掉累赘的长袍;路天则把罗哩罗嗦的筒裙挽起来,变成一块围腰,露出一双长腿,全然没有了王妃应该有的矜持和风度。两只猴子欢快地在人群中蹦哒,用脚掌不断踩踏铺满一地的马铃薯,踩成块状、片状和土豆泥状。这些被践踏出水分的马铃薯露天敞晾在石台上,晒干之后就成为松脆可口的薯片。人们把薯片收集起来,一小部分在节日的庆典上献给太阳神,剩余的大部分就作为过冬的储粮。每日的上午,王海雅要去贵族学校里修晨课。海雅没有机会像学校里其他贵族少年那样,从五岁就开始向圣人先哲们学习算数和天文。他的头脑就像是一座缠满藤条和绿叶的雨林,洋溢着单纯、原始的荒野气息;他脑壳里盛的就只有诸如如何用一双手活活掐死凯门鳄,如何用套索勒服美洲豹等等这类丛林实战的技巧。一切都需要从头学起。每日的下午是帝国的军队训练和演习的时间,也是海雅最兴奋得意的时候。武士们手持弓弩,一排一排地冲上前,向着稻草人敌军发射铜头木箭。他们原本使用的那一套落后的小弓箭已经被淘汰掉,取而代之的是小白猿王妃发明制造的硬木弓弩,并且在王的主持下开始被工匠们大批量仿制生产。海雅还向他的武士们传授在丛林的上空穿梭飞行的技巧。他在山谷四周的密林中开辟了新的单行道,在林间潇洒地穿行。他的身后尾随着一串英勇无畏、不怕摔死的武士,有样学样地扯住藤条,咿咿呀呀叫唤着在树和树之间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