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板起面孔回答:&ldo;挠鹌鹑丝,挠鹌鹑丝(noentrance)!我们的部落从今年起已经不再接待任何游客了,我说的是任何!&rdo;背包客们睁着无辜的眼睛,焦急地辩解:&ldo;怎么不再接待了呢?我们从互联网上听说了你们的小村庄,只是想进你们的村子看一看,了解一下丛林里原始土著印第安人是怎么生活的。我们不会打搅你们部落,只是随便走一走,看一看……&rdo;&ldo;可是我们部落的生活已经被严重地打搅了,我们的生活根本不需要外人来了解和考察!挠、挠、挠、挠鹌鹑丝!&rdo;背包客们最终失望地离开。气哼哼的阿伊娜用长矛敲打着小路两旁的灌木丛,往村子里回转。远处工地上的烟尘颗粒被热带季风吹散到林间,刺鼻的硝石硫磺味道钻进鼻子,难免让温柔的姑娘也变得脾气暴躁起来。路天跑来跟姑娘套磁:&ldo;阿伊娜,你的英语跟谁学的?&rdo;&ldo;我小时候,外面时常会有讲英语的背包游客进到雨林里。他们迷路了,或是找不到食物,我的族人就会帮助他们,我的父亲还会留他们在村子里暂住。&rdo;阿伊娜的小茅屋里,细心收藏着好几本当年背包客留下的看图说话水准的英文读物。聪明伶俐的姑娘就是拿着这几本色彩鲜艳的画册,和在雨林边缘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交谈,学会了英语。小茅屋的墙壁上还挂着姑娘用竹草编织的篮子和扁篓。这种圆圆的像一只大托盘的扁篓,挂在墙上是很好看的装饰,顶在头上也可以盛放食物。路天还看到村里的妇女们把捣碎的木薯用扁篓盛起来,细细地晃动,粗厚的颗粒就被筛成细滑的木薯粉。她们用这种木薯粉和面,做成香喷喷的糕点和粑粑。路天尝了一碗热腾腾的蕉叶香草茶,问道:&ldo;你们为啥现在不乐意接待那些驴友了?&rdo;他发现手里的&ldo;茶碗&rdo;是用热带葫芦树的果实做成的,连带沏出的茶水也兑进浓浓的果木香气。葫芦树结出的果实足足有香瓜那么大,土著人们把采摘到的果实切开,挖去果瓤,晾晒干燥后,就做成了饭碗、茶碗。姑娘无奈地答道:&ldo;不是不乐意接待,而是游客实在太多了,真的太多了!多得简直像蚁巢树里的红蚂蚁,黑河水里的食人鱼,乌泱乌泱一股脑地冒出来,每年走各条小路千方百计想要钻进村子来,说是要考察我们的生活!&rdo;小白猿尴尬地挠头:&ldo;咳,咳,的确,挡不住人家好奇嘛……&rdo;&ldo;可是他们很多人并不懂得如何与森林一起生活。他们在我们辛辛苦苦种植的木薯田里胡乱踩踏,在树林子里随便点燃篝火,把捉到的鹦鹉和犀鸟的羽毛都拔秃,他们人都走了却还在我们部落里留下各种垃圾和传染病!……再说,背包客们早就不需要我们提供任何帮助了。他们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lso;小铁盒子&rso;,可以凭空就与另一块大陆上的人通话,可以在迷宫一样的树林子里迅速找到自己的方位,还带着各种武器帮助他们猎获食物……&rdo;姑娘的目光顺着茅屋的小栅门,遥望在夕阳下随风摇摆的金黄色玉米穗子:&ldo;部落的生活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多么怀念小的时候,坐在树杈上远眺一望无际的油绿色森林。可是现在呢,爬上树看到的就是一片一片被砍伐后留下的树墩和一团一团毁林开荒的黑烟!&rdo;阿伊娜说的没有错。水汽丰满、盘根错节的热带雨林到了雅普拉河与黑河的上游,已经日渐稀疏荒凉;浓绿色的掌形大叶、藤蔓、附生灌木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枯黄的野草,以及孤零零耸立在荒草中的猴面包树。这里已经不再是亚马逊,而像是黑非洲的萨瓦那稀树草原。或许再过五十年,一百年,这里连草原都不是,就要变成撒哈拉大沙漠。鹰眼酋长把小黑猿当作尊贵的客人,请进他的酋长大茅屋里用饭。酋长对于小白猿背的冲锋枪仍然心有余悸,路天不得不卸掉身上所有的武器,才得以低调地混进酋长的茅屋,蹭一顿饱饭吃。对于达崆嘉女战士那样的丛林居民,一直隐匿在雨林深处,尚未与外界接触,对文明世界的无知也就使得她们对五花八门的人类无所畏惧。而对于库鲁博人,开荒者的推土机几乎推进到茅屋村落的边缘,就快要铲倒村子附近的最后一棵木棉,填平雅普拉河的最后一条支流,库鲁博人对于文明这两个字就是谈虎色变,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