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自己的老爸今天平静得有些过分,甚至都没有追问他与海雅之间jiao往的细节。路天一直对老爸的手段和威严心存些许畏惧,这一次是鼓足了十二万分的勇气,做好了与专制势力进行不懈斗争的思想准备。可是他原先设想的诸如qiang烈反对,bao跳如雷,棒打鸳鸯之类的场景完全没有生。
当然,他老爸也没有点头赞同,神qíng模棱两可,仿佛并没有吃惊和在意,自家宝贝儿子竟然给自己领回来一只&1dquo;女婿”,而且还是野生的!
头台和主菜端了上来,很开胃可口的秘鲁菜肴,凉拌海鲜沙拉和西班牙海鲜饭,典型的带有旧殖民主义色彩的赤道海岸风味。
海雅十分自信和优雅地拿起了叉子——优雅得让路天都感到暗暗吃惊。事实是小黑猿习惯了用小白猿削的小木叉叉舀红蚂蚁吃,现在换成了他不认识的小钢叉叉,除了有些硌牙,反正都是叉子,能有什么区别?照叉不误呗。
小黑猿身手利落地叉起一只酸甜多汁的大虾,用舌尖仔细舔了一番,眼神里闪出欣喜的光芒,赶忙递到小白猿面前:&1dquo;路路,这个好吃,给你吃!”
路天憋住笑容,接过叉子把大虾喂到海雅口中:&1dquo;嗯,好吃,海雅自己吃,我盘子里也有的。”
于是,这一顿饭就在小黑猿不断从桌上的各个盘子里掘到美味可口的食物,然后殷勤地递到小白猿老婆的面前,小白猿再乐呵呵地把食物一一喂回给小黑猿老婆这样往复循环的一套餐桌&1dquo;礼仪”之下,欢欢喜喜地吃完了。
路天曾经担忧的桌翻蛋打、一地jī毛的惨状,压根儿就没有生。海雅的一门心思都放在讨好和喂饱老婆这件大事上,甚至无暇理会桌对面的泰山大人。
路天终于可以带着他的小黑猿老婆在船上招摇过市,不用再偷偷摸摸,躲躲藏藏。
他教给海雅怎样用遥控器指挥大小屏幕,怎样用手脚配合起来打电玩,怎么从手机里听到路路的声音,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男洗手间里那些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各种型号的白瓷&1dquo;盆子”,各自都是gan嘛用的。
小路少爷像一只忙碌指挥的猴子:&1dquo;这个&1squo;盆’是洗手用的;那个&1squo;盆’是嘘嘘用的;还有那个,你不要跳进去,回来!那个不是让你洗脚的,那个&1squo;盆’叫做马桶,是盛屁股的!”
他给海雅调了很好喝的冰冻蓝玛格丽特和小红莓龙舌兰。小黑猿咕咚咕咚灌下几杯jī尾酒,脸蛋浮出两坨红晕,黑漆漆的眸子逐渐对在一起,笑成一只小白痴。
两个人在迷你高尔夫球场里打球。
路天手把手地教给海雅,握住海雅的双手,一同挥杆,看着一枚高尔夫球依哩歪斜地飞进小池塘。
小黑猿对慢慢腾腾的高尔夫球一点儿也不感兴,很快就明了的游戏。他在路天挥杆将球击出的时候突然从场边飞身跃起,小球刚刚划过抛物线的最高点,即将下落时,从空中将球掠走,轻松地落地一个侧滚翻,然后得意洋洋地向小白猿晃了晃手中的球。嘿嘿,让你的球永远也打不进dong!
于是两只猴子在高尔夫球场上玩起了空中飞人的游戏,张牙舞爪地抢夺被对方击飞到天上的小白球。
汗水很快洇湿白色的衬衫。海雅脱掉了上衣,露出深色的胸膛,一颗一颗凝珠热汗沿着胸沟流淌。
路鸣川站在玻璃窗外,冷冷地注视着人造小糙坪上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两个孩子,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从亚马逊丛林里走出来的叫做海雅的土著人,相貌举止着实出乎他的意料。这孩子有着成年男人的健壮身材,看脸蛋却仍旧是个半大的少年,甚至比路天还要年轻。原本以为这小土著人是个只会用四只脚掌在地上爬行,用手抓起食物1ang吞虎咽的半人半shou。现在见到了活的,小黑猿倒是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天真而并不愚笨,单纯而并不粗鲁。
更重要的是,咖啡色的男孩看起来当真是非常非常喜欢路天。俩人形影不离,无论是做什么,海雅那两只圆溜的眼睛就只盯着路天一个人瞧,对路天的话简直是唯命是从,屁颠屁颠的小跟班一样。
就连吃一顿饭,俩孩子还要互相喂来喂去,快活得真像两只不谙世事的白痴&he11ip;&he11ip;
路爸爸的视线一丝不苟地审视小黑猿,从头到脚,每一分每一寸地扫描。想要彻底剥离掉那一层外壳,看看这只来历不明的小崽子到底有什么本事,究竟是个什么路数,竟然可以勾搭上他的宝贝儿子,竟然能让他的儿子这么开心快活。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海雅的右臂,靠近肩头的地方,隐隐约约,看不真切&he11ip;&he11ip;
路鸣川布满暗淡红丝的双眼骤然通红,像是猛地被针戳进了眼球,瞳仁剧烈收缩成两条线。他闭紧了嘴角,掉头转身离去。
书房里,路爸爸静静地坐在扶手椅中,带着火星的烟屁股塞满了翡翠烟灰缸。
路天轻手轻脚地走进,阖上门:&1dquo;爸爸,您找我?”
&1dquo;路天,跟我说实话,那孩子到底是gan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