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天哪,少爷,到底是不是你啊?!”
&1dquo;你怎么,怎么,穿成这副样子&he11ip;&he11ip;”
路天窘然地望着脑顶上一圈儿激动万分的面孔,大脑和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1dquo;你们,怎么都在这里&he11ip;&he11ip;哦,是我,我,我,我的裙子啊啊啊!!!”
他惊呼一声,低头慌忙捂住下半身。从达崆嘉部落弄来的树皮裙子经过这一道的折腾,已经被蹂躏得稀松破烂,几乎遮不住身体。猛然间瞧见一群穿戴体面整齐的人,自己这一副纯生态马瓦赫小白猿的打扮,实在没脸出来见人,偏偏还是熟人!
他还没有来得及理顺混乱的脑壳,一个焦急万分的身影冲出舱门跃上甲板,低声吼着:&1dquo;路天,路天!!!”
路天喃喃地开口:&1dquo;爸爸&he11ip;&he11ip;爸爸&he11ip;&he11ip;爸爸!!!”他想站起来,却两脚软。
路鸣川扑了上来,一把攫住路天的头,用两只大手掌紧紧地捧着,手指头的力道都快要戳进他的脑壳。过分激动的qíng绪已然压不住路爸爸一贯沉稳庄重的步伐;眉峰眼角每一道深重的刻痕,都积聚着这些日子以来一重压一重的忧心和焦虑。
&1dquo;你,你,你看看你,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he11ip;&he11ip;”路爸爸的声音有些抖,温热的手掌不断抚摸儿子的脸和脖颈,指头摸到后脑勺上的血痂:&1dquo;受伤了?头怎么磕破了?严重么?”
路天揉了揉仍然隐痛的脑壳,埋怨道:&1dquo;我说爸爸,那几个人是您派去的?!直接说是来找我的不就行了,gan嘛跟我动家伙啊,您也不叮嘱他们下手轻一些!哎呦喂,那一枪托砸得我好疼&he11ip;&he11ip;”
路爸爸愣了一把,脸色沉下来,低声说:&1dquo;我只jiao待那些人,说我丢了个部下,务必要找回来。”
&1dquo;部下?我&he11ip;&he11ip;”
&1dquo;哼,老子当然没有对外边的人说,老子把亲儿子弄丢了!&he11ip;&he11ip;当地这些雇佣兵靠不住,如果他们知道我是在找儿子,你还能顺顺当当被送回来?那价钱不得给我翻一百倍!你可值钱着呢!”
&1dquo;哦&he11ip;&he11ip;唔&he11ip;&he11ip;”路天伪装胆小地缩了缩肩膀。
路鸣川蓦然回头问他的部下:&1dquo;那拨人呢,走了?知道是哪个拿枪托砸伤了我儿子的头?”
手下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1dquo;还在码头等着。您的意思,他们弄伤了少爷,我们还付不付钱?是不是&he11ip;&he11ip;”
路鸣川淡淡地哼了一声:&1dquo;价钱照付,不用废话。等人走远了,出了城区再动手。”他极力压抑住起伏不稳的胸膛,转头骂道:&1dquo;还有你这混小子,你究竟gan什么去了?!你跑哪儿去了?!跑了这么久还不回家?!你妈妈急疯了你知不知道?!”
路天小声嘟囔:&1dquo;我,我,我在丛林里迷路了&he11ip;&he11ip;后来,生了好多事&he11ip;&he11ip;”
路鸣川用掌腹用力蹭了蹭路天脏兮兮的脸,眼眶有一些红:&1dquo;回来了就好,爸爸带你回家&he11ip;&he11ip;”
路天被烈日晒得头昏脑涨,极度脱水的身体萎靡不振地蜷缩在路爸爸怀中。众人连珠pao似的问题,他答都答不过来,脑袋里嗡嗡嗡得像是住进去了一窝蜜蜂。
骤然与亲人重逢的一刹那,竟然恍如隔世,在亚马逊丛林中的遭遇,就好像完全不真实的梦境。雨林中的那一场梦,随着奔腾河水中一片淋漓虚幻的波光,蓦然被推拒到遥远的河道尽头&he11ip;&he11ip;
之后的那两天,路天在晨昏颠倒的混沌状态中度过。身体骤然放松下来,浑身的骨骼肌rou都瘫在松软的netg里探头探脑地爬出,恼人地啃噬着身体各处的神经。
被一群人翻过来倒过去地折腾着,伺候着,才觉自己霍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那一副样子是多么地滑稽和落魄。头长到已经垂落至后心,细致白皙的皮肤早已被风chuī日晒折腾成一层粗糙的砂纸,尤其是那一条皱皱巴巴的树皮裙子,被一帮人兴致勃勃地传阅翻看,简直好像掘到了史前文明的遗物。
路妈妈在视频里第一眼看到他那个傻样子,就忍不住大哭起来:&1dquo;呜呜,我的儿子呢,这个根本不是我儿子,我的帅儿子呢?!呜呜呜呜!”
路天不得不灰溜溜地由众人摆弄着洗澡,剪头,刮脸,泡温泉浴,从头到脚敷上补水面膜和美白面膜,脸蛋涂抹了各种维生素和jīng华素,然后穿得整整齐齐,重在视频里给妈妈欣赏了一遍,结果还是把妈妈看哭了:&1dquo;呜呜,我这么这么帅的儿子,给折腾成那样子,这得吃了多少苦啊,心疼死妈妈了,呜呜呜呜&he11ip;&he11ip;”
住在船上,一日三餐都是自己最爱吃的食物,用jīng致原料和橄榄油jīng心烹调的美味。只是路天吃得太快太急,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桃梅和坚果的一颗素食胃,似乎经受不住如此的油腻。每一次吃得滚瓜肚圆之后,又忍不住跑去卫生间,抱着马桶哇哇呕吐。
他现自己都快要不会用刀叉了。看见食物就习惯xing地伸出五根伶俐的指头,快准狠地一把抓起;或是gan脆凑上脸蛋,伸出长舌,舔上了盘子。丛林生活锻炼出的迅捷和灵敏,遇到好吃的就毫不犹豫地扑上,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偶尔看见蔬菜沙拉上点缀的碎花生和烤三文鱼上挤碎涂抹的柠檬汁,他就会想起海雅,想起耐心给他剥坚果壳的小黑猿,想起小黑猿站在黑河边的大石上,用三角叉猎捕食人鱼,两只小坏蛋一起点燃篝火,欢欢乐乐地烤热带鱼吃。
路天已经很久没穿过正经的衣服,再一次穿上轻暖的丝质睡袍,滑溜溜的绸布轻轻摩挲着皮肤,激起某种异样的麻痒。
一头扎进雪白的枕头。软乎乎的鸭绒枕头芯儿隔着一层薄薄布料,温柔地拨弄他的脸蛋;舒适而有弹xing的软netg让他躺倒就舍不得起身。终于再也不用去睡树林子里镂空的藤网——粗糙剌人的藤条经常会在他后背和屁股上硌出一片网格形状的斑斓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