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把够到了树杈,他飞身窜上大树,回头拽住藤条:&1dquo;海雅,海雅,快上来!快上来啊!!!”
可是海雅已经上不来了。
小黑猿抓住藤条的手指逐渐脱力,身子失去了控制,镶嵌在眼眶中的黑色宝石,光彩一丝一丝地耗尽。
路天只觉得眼前白花花闪烁波光的鳞片越聚越多。他绝望地大声呼喊海雅的名字,泪水糊了一脸,海雅的身影却在淋漓的水雾中逐渐暗淡,随波消逝。
黑河河道中的水又一次翻起了涡流,浓郁的河水沸腾起来,像是煮沸了的一锅热咖啡。
方才还十分凶猛地攻击小黑猿的食人鱼群,突然开始惊恐地四散逃窜,在翻腾的河水中张开遍布利齿的嘴巴,挣扎吸气。一只又一只鱼儿翻起了肚皮,耀眼的鳞光转眼间就变成一大片白晃晃的鱼肚。
海雅的身子在河水中弹起,像是挨了一记重击,失去了知觉,迅被激流裹向下游。
路天飞似的攀住长藤,冲向下游,现自己的独木舟已经被翻滚的河水冲刷上了河netg。他使足力气将倒扣在水面的独木舟翻了过来,抓起一根粗树枝充当船桨。
他在奔腾的急流中一把抓住了海雅。海雅的身体上还挂着几只半死不活的食人鲳,到了这个时候,尖牙利齿仍然咬住猎物不撒开嘴。
路天把海雅捞上小船,拖回河岸。抽出猎刀,撬开鱼儿那一张张血淋淋的利嘴,心里难受极了,哭都哭不出来。
河底冒出来两条巨大的电鳗,搅动着河水,大口大口地吞噬翻了肚皮的鱼。电鳗是食人鱼的天敌,时常埋伏在鱼儿溯流洄游的必经之地,突然窜至鱼群下方,释放电压,将群鱼电晕,再慢慢享用美味。
海雅的长湿漉漉地披散,卷曲的睫毛覆盖住眼睑,一动都不动。原本光滑平整的咖啡色皮肤,遍布伤口,被利齿啃破的粉嫩皮rou,流淌出绛红黏稠的血。
路天抱住海雅的头,大声地呼唤。
小黑猿大约是在水中遭受到电鳗的重击,已经没有生气,探不到鼻息。
路天吃力地抱起海雅,想要将伤员挪到一个安全而gan净的地方。海雅的份量很沉;俩人看起来身材相仿,可是小白猿身上还是有不少嫩rou,小黑猿身体里全部都是细密结实的肌rou。
他把海雅拖上了树,放到藤网中。又用小竹筒取来溪水,嫩树叶蘸着清水给海雅擦洗伤口。
海雅的一只脚掌被食人鲳啃掉了皮rou,脚背上袒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憋了这一道,再也憋不住,路天终于哭了出来,哭得像个傻子。
如果海雅因为他而死掉,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用两手使力压迫海雅的胸膛,帮助心脏复苏。再抬起对方的下巴,捉住嘴唇,对付溺水之人的惯常办法,嘴对嘴地人工呼吸。
海雅的嘴唇仍然鲜艳,湿润,沾满了河泥的沉郁味道,却冰凉得触摸不到体温。路天不停地给小黑猿chuī气,拍打脸颊,捶压胸口,直到看见那两扇睫毛开始轻轻地颤动,眼角透出微弱的光。
路天不敢让海雅离开自己的视线太久。他只在附近的几棵树上采摘野果,每一次去溪边取水也是急匆匆往返。
他用几片巨大的蕉叶罩住藤网,做出一顶树屋,尽量将小黑猿的身体隐匿在浓绿之中,生怕被丛林中的食roushou窥见。
海雅的身体虚弱到呼吸都很轻微,以至于路天经常需要伏在小黑猿的胸口,用耳廓仔细地触摸,确认埋藏在咖啡色皮肤下的那一颗心脏仍然在顽qiang地跳动。伤口在湿热气候里很容易感染和腐烂。他不得不连续几个小时手持掌叶给海雅扇风纳凉,顺便驱赶企图降落在伤口上的蚊虫。
路天犹豫过是否应该回到马瓦赫部落的宿营地,让野人妈妈来帮他照顾小黑猿。
他旋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小部分是怕梅直接一掌将自己这只罪魁祸给拍死;大部分原因还是信不过那些红毛巨人,担心万一有哪一只不怀好意的雄xing马瓦赫趁人之危,在海雅伤重的时候妄图抢夺王的位子。
没有消炎的药物,海雅于是开始烧。
路天每天都用舌头给海雅舔舐伤口的皮rou。唾液是他所想到的唯一一样能够杀菌消毒的东西。
舌尖留下了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久日郁结不散。
海雅烧时脸色脆白,嘴唇因为高热和脱水而泛出gan裂的白皮,就像是枯水季节的黑河两岸,两道gan涸贫瘠、了无生气的河netg。
每一个夜晚,路天都会把海雅的头摆在自己的肩窝,热烘烘的脑门贴着自己的脖颈,紧紧抱在一起睡觉。
那时候他在想,只要小黑猿能够再一次活蹦乱跳,他就找个有公用电话的地方,给爸妈打个报告:我想跟海雅在一起,大不了就移民亚马逊,不回去了&he11ip;&he11ip;
白天的时候,密林深处偶然爆出几声尖锐的脆响,划破了天空中淡然漂浮的几朵白云。那响动像是枪声。
从第五天开始,海雅的一张奶咖啡小白脸慢慢染回了血色,脑门的热度逐渐减退,嘴唇的热度却在缓缓升高,形状很好看的两片唇瓣,又恢复了嫣红湿漉,冒着热气。
小路少爷舒了一口气。这小坏蛋看起来身体的确很结实,轻易死不掉的。自己又白cao心了,还平白地大哭了一场,自记事以来好像就没这样哭过,真是傻兮兮的&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