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影究竟是shou,是猿,还是个野人,他无从知晓,只知道这厮口中出的啸叫,足以令人过耳不忘,令整座雨林随之惶恐,颤栗。
小海盗的一只鞋帮被扯烂,走路都走不利索。
臭屁从树丛里战战兢兢地溜出,一副教导主任的面孔:笨猴子,老子要是再带着你在道上混,迟早被你这只笨蛋拖累死!
路天问臭屁:&1dquo;那只黑色的猿猴是什么动物?”
他用手在自己身体上比划着,跟自己一边高,身材差不多,遍体黑褐色,b1ack,b1ack,b1ack。
臭屁显然是看懂了,两只小爪握成小拳头,做颠倒颤栗状:那,那,那,那是马瓦赫家的黑猿啊啊啊好可怕!道上混的,惹不起啊啊啊好恐怖!
路天没有闲置的心qíng去琢磨马瓦赫黑猿是个什么物种。如今他已经充分领略到亚马逊丛林的彪悍,只想永远地离开这个地方。别说什么丛林中的纪念品,他连一片云彩也不想从这鬼地方带走!
他开始在树林中寻找合适的木材树种,想要打造一只独木舟,呃,或者至少是个木筏子,把自己沿着那一条黑河送出雨林。身为南洋最牛掰的船王的儿子,他很庆幸自己熟知造船和航海的技术。
小海盗在林子里穿梭了很久,最终锁定了某种龙脑香树,木质密度小,又耐腐蚀,还散出淡淡的香气,很符合路天少爷的jīng英口味。
后来的两个清晨,他睁开眼时,竟然没有收到神秘忠仆送来的早餐,心中难免失落。丛林中的流1ang儿,被凯门鳄和森蚺相继抛弃之后,现在就连送早餐的无名忠仆也不搭理他了!
他想,也许是因为自己换了地方,不再住在河畔不远处的蕉叶小屋,搬到了龙脑香树林中,在两颗树中间用藤蔓编织一张橄榄形状的网,重用蕉叶和掌叶做成窝棚的顶子。那个很好心地送早餐水果的邻居,可能找不见他了。
臭屁每日陪路天玩耍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家找妈妈吃饭的时间越来越短。
小海盗现这只猴子真是臭美到了一定水准,不知从哪个村的土著民那里偷到了一只镶嵌小贝壳和羽毛的头饰,戴在脑袋上,又从树懒大婶那里用浆果换了一只桉树叶子做的比基尼。
桉树叶比基尼恰到好处地遮住了臭屁两腿之间的小壶嘴。
路天比划着问:&1dquo;你这比基尼怎么没有上衣?”他用手在某猴胸前的四只小rǔ头上画圈。
臭屁鄙夷地瞪他:爷是公的!
路天毫不掩饰他对某猴的嘲笑:&1dquo;你们村的公猴子都臭美得瑟成这个样子,母猴子什么样?穿不穿17世纪欧洲贵妇那种倒挂莲蓬式的大裙子?”
林间密网罗织,天幕逐渐晦暗。
小海盗的宿营地前,一堆篝火欢快地燃烧。他与臭屁小宠物吱哇比划,相谈甚欢,完全没有注意来访的不之客。
篝火中的焰苗骤然一闪,像是受了惊吓。
臭屁抬头一望,玻璃眼球中的瞳孔立时紧缩成两根针,蹦跳的身子在空中锁定。只半秒钟的迟疑,突然&1dquo;哇”得一声,飞也似的蹿上了树。
路天大惊,迅回头,条件反she一般抽出腰间的手枪和猎刀。
眼前的qíng景令他终生难忘。
多年之后回想起来这一幕,仍旧会感到脊背上汗毛乍立耸动。
不远处那一条铺满腐败落叶的林间小径,缓缓走来一只动物。
四掌着地,步履轻盈缓慢,像一只大猫,隆起的脊背上,一条微凸的脊骨在月光下盈动白光。
路天惊恐之下抽枪瞄准。
大猫突然掠动,侧身飞上树gan,四爪攀枝走壁如履平地,在遍布藤蔓的树丛间穿梭,转眼间已经袭至眼前,连瞄对准星的工夫也没有留给他。
橘红色的火焰生生不息地摆动,火光映红了大猫的整条身躯。
一头瀑布浓垂落肩头脊背,赤1uo躯体上没有一丝赘物,块块肌rou跃动出明亮的光泽。帘之下,大猫缓缓昂起一颗骄傲的头颅,下巴微耸,露出一张令路天目瞪口呆的脸!
深咖啡色的脸,两道浓黑如墨的眉斜斜地并入两额,嘴唇嫣红湿润。一双灼灼亮的眼,像黑非洲最耀眼的钻石,北极夜最华丽的极光;如同两颗绝美的黑色宝石,镶嵌进浓金色的眼眶,宝石中流动出深邃的波纹,看一眼就足以掠夺人的心智,吸走人的魂魄。
这分明是一张人脸。
路天所见过的最英俊迷人的一张面孔。
整座雨林在那一瞬屏住了呼吸,静静地注视。
惊呆之下,他甚至忘记了是要挥刀还是要开枪。
事实上见到这样俊美的一张同xing面孔,路天少爷撞破脑神经弦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厮怎么可以长得比我还好看呢?!让小爷还怎么混呢!
直到面前的大猫从喉咙最深处出震破耳膜的啸叫,震得他两脚软,企图顽抗的勇气和战斗力,立刻就被凌nüè歼灭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