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大受影响,卷子都是勉强答完。选择题还能连蒙带猜,在答题卡上随便涂一涂,后面大题看那潦草的迹和混乱的思路,就是无心恋战了。
老爷子喝着他的暖胃茶,悄悄抽出瞿嘉的第一科语文试卷,咂摸茶叶根子的味道,自言自语:&1dquo;其实,这小子语文考得,成绩不错嘛。
&1dquo;明明就是能学好的&he11ip;&he11ip;只要他想要学好了。”
英语?英语简直常挥。英语成绩进步很大,往前蹿了2o分。
瞿嘉也可惜了,假若不是第二天突遭家庭琐事的影响,他第一天的两门考试,喝了遥遥买的&1dquo;幸运豆浆”原本考得很好。他也真的努力上进了,他很认真地在追赶周遥的脚步。
第94章谈判
一模榜之后,傍晚放学回家,周遥&1dquo;登登登”地蹿上楼,没像往常那样把书包随意甩在客厅地上就敲桌等开饭了。他瞟一眼沙上那位姓周的一家之主,脚下9o度转弯抱着书包回自己房间了。
&1dquo;周遥?”喝茶看晚报的老周同志,就等儿子呢,&1dquo;怎么样?”
&1dquo;什么啊?”周遥反问。
&1dquo;一模考试啊。”老周的视线就没离开报纸,一笑,&1dquo;我也不担心你成绩,就问问,不错?”
&1dquo;还行吧。”周遥说,&1dquo;我觉着考得还行。”
他书包里有四门考试的卷子,还有数学一门他没考的,自己把题目做了一遍,但上面就没有分数了。
&1dquo;相信咱儿子实力,我就不问你年级排名什么的。”周凤城一向心很宽的,报纸一抖,听着那油墨纸张摩擦出的愉悦声音,就待两个月之后的高考捷报了,&1dquo;你妈妈就一定要问排名,说分数没有意义!大家都考得好那就都是14o、15o。假若题目很难,你只考12o没准儿都能名列前茅。她说的也有道理,就让她问吧。”
俞静之从厨房里闪出半个身位,看了一眼周遥,没说话。
周遥也不说话,和他老妈形成百分百的默契,老老实实低头进屋。
当晚老爸包办了小周同学原本该做的所有家务,刷完碗倒掉垃圾,终于去洗漱和睡前阅读了,老妈端了果盘闪进儿子房间,关门。
周遥把手心里的纸鹤放回灯座上,就知道提着教鞭的俞老师又来了。
&1dquo;住院押金他家自己都凑齐了,没多少钱,远没有就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妈妈那个对象还不错,还给雇了护工。”当妈的向儿子汇报这些琐事,&1dquo;你放心了?”
&1dquo;嗯。”周遥点头。
&1dquo;我在医院陪了两个下午。”俞静之说,&1dquo;我这样做得还行吗?”
&1dquo;妈我不是那个意思么&he11ip;&he11ip;”周遥咬着嘴唇,&1dquo;没有想让您去。”
&1dquo;我不去你就去了!”俞静之直截了当得,&1dquo;我都去了,我就在病房里坐着,你应该不会再去医院吧?”
周遥就低头收拾他的书本练习册,都收拾完了老妈还是没走,俞老师这高高抬起的一杆教鞭还没落下来呐。房间里站了俩人就显得特挤,周遥往书桌前一靠,肩膀就能遮住大部分灯光,看起来是真的长大了,心里全是主意,而且也很固执认死理儿的,做父母的已经很难约束这年纪的男孩。
威逼,利诱,苦口婆心,到底哪一招能管用。
&1dquo;这次我不问你的排名,没有意义了。”俞静之说,&1dquo;咱们也不谈你和瞿嘉早恋的事,我从不愿干涉我孩子的感情问题,不管你有没有高三毕业,不管你是否满了十八岁,你碰上了缘分你喜欢谁了,那就是你私人感情,你自己考量。你妈妈我年轻的时候,我挑选我喜欢的人也没有遵从父母意见,我要是没有那份主见,今天就没你爸爸什么事儿了也就没有你了周遥!我今天想说的就是,你也不能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你对父母和你自己,依然负有责任。”
周遥摩挲自己手腕上的线绳,微一点头,聆听老妈的谆谆教诲。
&1dquo;周遥,收拾你的书本,也收拾状态心情,一个月以后,二模考试。”俞静之说,&1dquo;其他事情只要你提出来,我都可以为你做,瞿嘉妈妈住院我可以去陪夜陪房!反正她是女的我也是女的,难道你能去陪?他们家那两个男的恐怕也不方便,你妈妈我可以去,我愿意为你承担。”
&1dquo;妈&he11ip;&he11ip;”周遥皱眉,面带羞愧地开口,&1dquo;您没义务替我做,这是我自己的事。嘉嘉是我男朋友,照顾他是我义务。”
&1dquo;我就怕你总是这么想!”俞静之极力忍住,内心的煎熬已经快要涨破了要爆炸了,&1dquo;你对你认识了八年的很要好的&1squo;朋友’有义务,你们感情很深了,但是你对自己将来几十年的前途,你的人生,你同样有义务啊。我希望让你知道,你妈妈就是为你做这一切,我希望你能毫无后顾之忧,去完成你现在应该专注的事。”
你明白吗,周遥啊。
周遥点头:&1dquo;明白么。”
&1dquo;如果下次再有这种意外呢?如果二模那天他家又出事了,你怎么办?”俞静之追问。
周遥语塞。
&1dquo;假若高考那天早上,瞿嘉出事了,你怎么办?&he11ip;&he11ip;你明白你无论如何都应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吗?”俞静之双手撑在书桌前,直面相对,苦口婆心。
&1dquo;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啊,可就是控制不住。”周遥眼里的光芒有片刻的涣散迷茫,那点点的星光很快就重凝在一起,汇成一片星海,&1dquo;我就是特别、特别地在意他&he11ip;&he11ip;可能在我心里,嘉嘉就是比考试更重要。”
最简单的一句话,就是对妈妈表白真实的内心,丢一记惊雷。
十八岁这一年,还有什么事什么人,能比高考这件事更要命的?
但周遥痛定思痛地回想,他真就觉着瞿嘉更重要,更抓他的心,就是放不下手。
他是一块天生读书的料子,自幼习惯于成绩优秀所带来的优越感,很容易就被周围所有人都寄予厚望。也恰恰因为这样,一次圆满的考试,一张用朱勾出的满分试卷,他从小到大经历过太多,荣誉与掌声收获无数,从小学胳膊上就挂着&1dquo;两道杠”、&1dquo;三道杠”,直至现在仍是理科班班长,这些对他已然失去了诱惑力,索然无味。
十八岁的心存叛逆的男孩,什么人什么事还能激起他的狂热兴?
周遥反而是那种最缺乏&1dquo;上进心”的学生,就好像已经摸到顶了,摸到天花板下面,抬头就是个顶。然而,当他放眼往下看去,站得高视野就可以看到很远,他的选择就很多,无边无际的旷野里浩瀚如烟的风景才是他心之所向,夕阳之下老城墙头的孤僻的少年,才是他情之所钟。
瞿嘉就是能勾起他内心最友爱的温存,最狂野的青春冲动,从一开始就强烈吸引着他&he11ip;&he11ip;他就是太喜欢这个人。
能保证吗?
不能保证吗?
如果瞿嘉妈妈下次再有事怎么办,如果瞿嘉到高考那天突然出事了怎么办?周遥你能别冲动吗,你自己能稳住吗?你甚至不能对你的妈妈保证在七月最重要的那三天,能够踏踏实实、平平安安地踏进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