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遥换掉护腿板和球鞋,光脚趿拉着拖鞋,扛着他的球包,觉着那球包都沉得要死,背不动,烦。
他们一中的操场,正面是校门和围墙,看着挺坚固胸围的,在操场背面有一段是铁丝网弄起来的围栏,有一段破口可以钻进来。那属于旁门小道,附近学生都知道从围栏破口抄个近道,还不用在校门口被值日生检查仪容仪表。
周遥于是也抄近道,他累得都快吐了。弯腰钻过铁丝网,还忒么被剐住了,费劲地把自己扒拉出来。
耳畔响了一声,自行车大套的&1dquo;吱吱呀呀”声音。他再抬头,周围已经没有车也没有人了。夕阳西下,傍晚清风徐徐。
操场后面就是一根电线杆子,孤零零的。路灯照着这一段人烟稀少的土路。
周遥低头走,然后突然抬头,骑车的身影在很远的树后晃过,走掉了。
&1dquo;&he11ip;&he11ip;”周遥犯愣,站住了,眯缝着眼看。
他其实有三百来度近视,还带散光。今天训练没戴隐形,正式比赛他是需要戴隐形眼镜的。
瞎眯着三百度大近视,只瞄到蹬车的一双大长腿,很瘦的黑色牛仔裤。
脸没瞅清楚,他认识那两条腿。
周遥慢慢走到电线杆下,街灯给他照出一块亮光。地上,路灯照耀的一个暖黄色光圈里,有两个抽剩下的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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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一个星期k体能,队友们每天下午生龙活虎精神百倍地去学校报道,在夏季闷热湿黏的傍晚,再一脸生无可恋步履蹒跚地拖着球包回家&he11ip;&he11ip;
周遥几天之内迅就晒黑了,后脖子晒成红的颜色。
他妈妈都觉了,过来抚摸他脖子肩膀:&1dquo;特累吧?&he11ip;&he11ip;咱们也不用太玩儿命了。”
&1dquo;训练这事儿啊,你能训就跟着训,实在不行,就歇了,不练也没事儿。”他妈妈说。
&1dquo;哪能就歇了啊?还要上场踢呢,不能太丢脸。”周遥说。
&1dquo;尽力就行,怕你太累太辛苦,我看着都心疼&he11ip;&he11ip;”俞静之说,&1dquo;你看你胳膊肘,你怎么弄的,磕的?”
&1dquo;摔一下,常事。”周遥胳膊肘外侧有一片红肿划痕。
&1dquo;你说你当初吧,怎么就不继续好好学个钢琴、声乐?男孩子咱们拉小提琴也行的。”俞静之感叹,&1dquo;你想学什么乐器、任何的琴,你妈妈都能给你请来专业里最好的老师教你,你就不感兴&he11ip;&he11ip;你偏偏就非要踢足球。”
&1dquo;啊——”周遥直接往沙上一横,大虫子一滚,&1dquo;妈,差不多您行了啊,您祥林嫂了啊!”
&1dquo;是,我是祥林嫂。”俞静之看儿子,也一笑,&1dquo;唉,模样长这么好看,学声乐多好啊,踢球不累吗不是会受伤吗。”
&1dquo;踢球是我们男人的运动!”周遥大声道,&1dquo;咱爷们儿,纯的!”
&1dquo;唉,对,这个态度我很欣赏。”刚下班回来进家门换鞋的大周同志接茬儿了,&1dquo;我年轻时候,在黑龙江,我也天天打球,我们那时候,那个水泥场地,篮球筐连篮子都没有,就挂一个铁圈,我们同事和战友之间就天天打篮球&he11ip;&he11ip;遥遥的运动精神就随我。”
&1dquo;行了吧你们俩。”周遥妈妈一挥手。
周遥在沙上乐,趴成一条赖了吧唧的大肉虫子,打几个滚儿。
早上都起不来床,浑身骨节酸痛,他奋力地起了十五分钟,终于爬起来洗漱、吃早饭。然后一看表,都快中午了。
差点儿忘了呼叫小嘉嘉,他又拨了电话:&1dquo;呼13979,嘉嘉早上好,唉这几天训得累死了都快累哭了&he11ip;&he11ip;后面这句去掉,去掉吧不要了,就早上好,嘉奖的嘉,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