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总,我用个厕所,您跟我抢马桶么?”
“你是要用马桶吗?那你用吧,老子看着你用。”
“您口味儿重了吧?”裴逸把眼皮淡淡地一翻,不吝。
“我什么口味你不知道么?”章总把眉一耸。他俩反正谁也不怕谁。
“你……”裴逸很想继续斗嘴,莫名就卡壳了。最近已经有一段时间,时不时就犯怔,好像记忆储存细胞的哪一个环节短路了,突然走了一条岔道捷径,让他回到许多年前。
脑海里不断闪回熟悉的回忆片段,是他抹不掉的人生一部分,但情感的回潮又很迟钝……裴逸也是从这时开始觉,自己记忆是出了问题吗?
很年轻的时候,他也幼稚冲动,总像长不大的孩子。那时被他二舅舅的管教搞烦了,就躲在洗手间马桶上耍脾气,蹲着看成人杂志看几个小时。
男人在外面把门锁卸了闯进来,居高临下地呵斥他:“你是喜欢躲这儿蹲马桶吗?你就一直蹲着吧。”
然后?
然后他就被暴躁的家长罚跪马桶圈了,是“跪”马桶圈,那样双膝就被迫维持分开的姿势,长时间无法并拢……章绍池在身后勒住他脖子,冲撞他,一声一声地逼问:“最喜欢这样儿吧,你舒服了吗,还跟老子闹脾气吗?”
不闹啦,不来啦呜呜,大猫咪就服软撒娇了,在男人怀里拱。
居高临下的男人,胸膛轮廓健美阳刚,一直都是他依恋的那样。男人抚摸他的脸,吻他:“以后不准跟我犯犟,乖,听话,回学校去上课——把你的作业都交了、把大学毕业论文答辩完了再出去跟那些崽子鬼混!!”
二舅舅不讲理么?
没有。章绍池这男人从来也不坏,就是态度傲慢脾气冷淡,很吝啬说几句软话,外人很难接近三尺距离之内。这个男人从来也没有对他不好。
……
裴逸避开视线,耳廓泛成半透明的红色:“您刚才花那么多钱,拍的什么玩意儿。”
“你不喜欢么?”章总一挑眉,“那我送别人。”
“你敢给别人?”裴逸脱口而出。
“我就敢,你怎么着?”章总什么时候怕被威胁。
我、剥、你、皮。裴逸用口型送出这四个字。
章总大约是世上唯一一个,被人威胁要剥他的皮了,脸上还能甩出一副死得其所心满意足的自恋表情。
“那你收下,自己用?”章总打量眼前人,挑逗的话也不假思索,“老子就想用那只宝石项圈套住你这小野猫的脖子,项圈缀一根皮套子,皮革套索再一直连到两只手环上,从背后铐住你的手腕,让你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喜欢吗?想被我拴在床头,还是我办公室的桌子底下?……办公室吧,你一向喜欢来最刺激的。”
想得美,裴逸扭头就走,却被章总挤压在小隔间里。手肘撞在一起,连绵粗暴的喘息声撞上天花板。
“别走。”章绍池抹掉脸上某些兴奋,“我有正事问你,这侯爵棺柩到底什么鬼?这些人还真是来抢破棺材?他们脑里想什么呢,真相信死人的烂骨头里能复制出病原体?!”
“还真有人信,并且开出高价。”裴逸说,“有人绞尽脑汁不惜铤而走险,当然想要确认棺柩里到底有没有致命病原。”
“简直是又蠢又恶!复制出来他们打算干什么,做成导弹的弹头毁灭全世界吗?”
裴组长内心相当赞同“又蠢又恶”这样精确的评语,深深看了某人一眼。章总在某些大是大非问题上,跟他三观挺一致的。
“暂时做不成弹头,毁不了全世界。”他吁一口气,“这棺柩里止不定有什么破玩意儿,就没有那些人索要的东西。”
“没有?”
“你看不出来么?所谓邪灵棺柩的传说,就是传说,被刻意渲染夸大其词的传说。目的还不明显?”
章绍池豁然开朗,明白了这怎么一回事:“疯了吧?故布疑阵,故意放出风去,吸引这么些人来这里竞拍,其实就是抢劫,这样就能抓到罪魁祸了?!”
裴逸也摇摇头:“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他们觉着疑犯就一定会出现。”
洗手间门“砰”得再次被推开了。
密谈的二人立刻住嘴,很有默契地使眼色:嘘——
没错,这场鉴赏会的闹剧,国际特案总部这边有些弄巧成拙,现在蠢得要骑虎难下了。
馊主意原本是mcIa4,也就是伦敦分司那帮人力主实施的,试图引幕后嫌疑人出洞,从一开始就铺垫了这个局。两年间这则谣言广为流传,史学界科学界引证的论文都出了一大堆,假的都快要论证成真的,诱饵就是棺材。
可谁想到扎耶德和萨利赫会来,而且一起来,虎口夺食还争相竞价。其他暗怀心思的买家全熄火了,架不住海湾王室是真财大气粗啊!
洗手间里的脚步声,慢悠悠地踱向这边,没去小便池,反而往这边来了,在拨拉每个隔间的门。
打开一个门,再开一个门。
章绍池:谁?怎么办?
裴逸:别出声,别出去。
“砰”,外面的人开始拽门了。章绍池嚼出一嘴火星:“拽什么?没眼力价的。”
章总两手攥了裴逸的腰,随即就把人掉转过身,摁趴在马桶盖上!
就像从前许多次那样的姿势,他从后面压上。穿着西装的健壮的身躯揉在一起,以压迫的姿势挤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