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一名幼童塞进母亲的手推车,奔跑着推过危险地带,驱散看热闹的。
本来个子就高,腿长,人群中目光如炬,眼里闪烁火光。板着脸很凶地吼人的时候,也有一股当仁不让的气势……
这也是章绍池从前没见过的、不太熟悉的小裴先生。好像在琳琅闪烁的宝石切面的背后,还有他没看过的、很端庄的另一面。
以前他也没有这样上心地端详背影,尤其穿着衣服全副武装的。
他就没用心看过,就顾着床上那档事。
今天才觉,穿着一身看不见的“制服”的裴组长,此刻没有一丝狎昵或扭捏作态,纯用那双眼的眼神,就触到他的心。
……
章绍池一手伸进衣兜,忍不住笑了,摸到小裴跳舞时放进去的跟踪定位“胶粒”,明目张胆就黏在他兜里。
风把领带吹起,蓝色缎子在暗夜里一闪。章总把领带塞回去,按了领带夹上的按钮开关。
他竖起衣领,嘴唇贴近领口。
小裴刚才靠近时,或许真没现,衬衫很硬的立领内侧,贴了只有半块芯片大小的电子通话装置,非常精密。
章绍池压低声音:“又让我遇见他了,这回不是巧合吧?你们怎么交待?”
“甭跟老子扯淡,你忒么再找我喝两顿酒也糊弄不过去。你们要抓通缉犯,但我不是你们的通缉犯。”他沉声道,“别对我下命令提要求,事儿我继续办,人我帮你们盯着,但我希望你们的小裴组长安全……你们用人也别太狠吧?!”
“……”
……
裴组长确实精力照顾不全,完全没注意到某人在街边背着他讲话。
频道里,他把声音尽量掩饰在口罩之下:“目前看来是液体针剂,不是粉末,谢天谢地我没看到粉末,就怕已经扩散开了,现场太乱!……直接鼻黏膜注射进去的,感染严重,症状看着很像。”
“妈的,这帮人不行。罗马分司的人都他娘的幽会喝花酒去了吗!”他气得骂街了。
“别出来,大花、阿泽你们都别过来。”他这时还不忘提醒队友,他一人霸占住最危险的地方就够了。
警戒线重拉了好几圈,那帮穿制服的终于跑动起来。
剧院经理眼神混乱忧虑,不住点头:“是的,我认为刚才那位先生讲得很有道理,我们把人集中起来,还是仔细查一遍,万一,万一还有其他受害者,不能让人群扩散,哦我的上帝啊……”
探长还在顽固地以自己思路破案:“朱利亚诺先生,请你坦诚告诉我,受害小姐有什么可疑社会关系或者结仇吗,比如欠下债务,家庭不合,三角恋爱,感情矛盾……”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知道……”剧院经理夸张地抱头。
裴逸多瞟了一眼,经理也是一位型男,有浅栗色的眸子。
当地人无论遇上多大事儿都不能乱了造型,永远是油头粉面的小型,唇边一圈淡青色胡茬修得非常讲究。褐色竖纹西装马甲与脖子上的丝巾图案搭配呼应,名牌皮鞋。
他有时会产生一种错觉,这地方生的一切变故,甚至危险,都像在演戏,人们好像生活在一出优雅而略显浮夸的戏剧中。
一桩谋求制造恐怖气氛的袭击案,都刻意安排在富丽堂皇的古堡歌剧院里,一切都像梦幻,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
不久,一批穿制服的面孔赶至现场,卫生防疫部队都戴了面罩和防护服,终于在造成更严重扩散和恐慌之前,把局面镇住了。
剧院后台被封,接触现场的人员都被请进几个房间,就连江瀚和章绍池都不能避免地遭遇盘查,血检,详细交待刚才都干嘛来的?
两位大老板,尴尬无奈地在房间里对坐,一脑门的酒都醒了,都不想表意见。门口有警员把守,检检更健康呗。
章绍池突然问:“以前这地儿生过这种案子吗?”
“从来没听说过。”江瀚冷哼一声,“我在这地方十几年,这种旅游城市,小偷小摸的多,大案子少。这帮人喝醉了酒都是去打炮,而不会去打架,少见这类吓人的事……讲实话,这种事极大影响酒店的声誉和客源,糟糕透了。”
章绍池往门外张望,其实也暗暗担心,小裴做检查了没?
你别稀里糊涂每次就爱逞能耍牛B冲在最前面。就你行,金钟罩,铁手指,你还百毒不侵,你还千手观音呢!
他掏出手机,往常就是做家长的呵斥的那一套,“你在哪呢”“你给老子当心点儿”“你不准乱来”,然而手指头打出来的,是难得温存的一句:【你自己注意安全。】
可惜了,组长大人的手机为防止定位,海外任务途中不会开机。暖心的问候就石沉大海了,得不到任何回音。
【oo3】不停嘟囔:“章总血检结果出来没有?我帮您监听一下……查一下您将来也放心么,真的,组长,睡起来得安全啊……化验单有了,章总身上挺干净,啥病都没有。”
裴逸极少这样焦躁:“他敢有病!”
他完后又不乐意地补充了一句:“他有洁癖,他也挑着呢。我又没病,他怎么会有传染病?”
“罗马司的人应当是到了,人群里有几人像。”裴逸对频道里轻声汇报,“暂时没现更多痕迹,女演员是唯一被袭击者,可能就是随机选中的倒霉的受害者。他们取走血样正在分析……假若不出预料,是炭疽孢芽液态衍生制品,非法研制出来的注射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