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明玉烦恼的是,楚行既然说了要面谈,肯定会想办法见她吧?谈这种事qíng,他肯定不会光明正大地直接来家中求见,不敢对父母提那么不合礼数的要求,他多半与楚随一样,会趁她出门堵她一次。6明玉一点都不想见楚行,不想跟她谈那尴尬的过去,如此她就得关注楚行何时归京。
偏偏6明玉并不记得前世楚行何时凯旋了,她只知道楚行立功升了官。
足不出户,6明玉只能寄希望从父亲口中得知,但6嵘自认女儿不喜欢楚行,怎么会在女儿面前主动提起楚行?女儿走了,6嵘才会同妻子聊聊沿海的战况,萧氏最疼女儿,也是最不愿女儿嫁进楚国公府的,怕女儿重蹈前世的覆辙,因此她听说楚行任何消息,也不会告诉女儿。
6明玉又不好意思让身边的丫鬟留意一个外男的音讯,故对楚行近况一无所知。
这天早上,6明玉领着两个弟弟去给祖母请安,五岁的年哥儿也开始启蒙了,在祖母这边吃了一块儿梅花糕,乖乖跟着哥哥、五叔去桐荫堂读书。6明玉闲来没事,留在宁安堂陪祖母绣帕子打时间。
&1dquo;初九阿暖又要过生辰了。”阳光暖融融地照进来,朱氏绣了两针,歪头瞅瞅旁边低头绣花的孙女,笑着道,&1dquo;这半年阿暖长得真快,都快追上你二姐姐了。”
6明玉最喜欢听长辈们夸她长个子,嘴角高高翘了起来。二姐姐体型与上辈子没什么变化,前世6明玉十五岁出嫁也才到二姐姐下巴,如今才十四,便与二姐姐鼻尖儿齐平了,看来小时候祖母的话真的有道理,荤素都吃,不挑食才能长高。
照这样的势头长下去,及笄的时候,她可能比二姐姐还高。
6明玉美滋滋地想。
&1dquo;十四啊,是大姑娘了,最近那么多来咱们家提亲的,阿暖一个都没看上?”朱氏当然不是白夸的,存心要套孙女话呢。
6明玉手上动作慢了下,跟着又恢复了之前的度,撒娇地斜了祖母一眼,&1dquo;姑姑十六岁才嫁人,祖母这么快就盼着我嫁出去了?我偏不嫁,就要一直赖在家里,天天来祖母跟前烦你,讨祖母的压箱底。”
小姑娘妙语连珠,朱氏笑得合不拢嘴,把针线活放一边,也不让孙女绣了,转过孙女道:&1dquo;祖母也舍不得阿暖,但阿暖与你姑姑不一样,阿暖更招人喜欢,提亲的人那么多,祖母想知道阿暖到底稀罕什么样的。”
6明玉转转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眼神微黯。
喜欢什么样的?
她不知道。她曾经喜欢楚随那样明朗爱笑谈吐风的,结果楚随背了一身风流债,换个冷漠威严绝对不会风流的楚行,结果楚行心里没她。冷的热的都喜欢过了,都伤了一次心,如今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6明玉却现她对挑选良婿没了兴。
好像什么样的都不喜欢,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1dquo;我喜欢爹爹那样的,要仪表出众,要有状元之才,更要洁身自好,对妻子一心一意。”低着脑袋,6明玉笑着敷衍道,总得说点条件才能堵住祖母的嘴。
朱氏一听,愁了。孙女的条件,对她来说不高,就得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孙女,只是既要能考状元又要生的跟儿子一样玉树临风无人能出其右,朱氏感觉她这辈子是找不到第二个了,在朱氏心里,她的长子便是世上最顶尖的好男子。
没人能过儿子,但朱氏心里有个能与儿子媲美的。扫眼门口,朱氏握住孙女小手,悄悄道:&1dquo;阿暖,祖母还是想不通,楚国公品貌出众,模样不比你爹爹差多少,论本事,他们一文一武,真比起来还是楚国公更出息,你到底不喜欢他哪里啊?”
一大家子,只有朱氏是乐意孙女嫁给楚行的。
&1dquo;好端端的,祖母提他做什么。”再次听到久违的人,6明玉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她捡起刚刚放下的针线,继续绣。
朱氏叹口气,&1dquo;我也不是故意提他。昨晚你祖父跟我念叨朝堂那点事,说楚国公明天就回京了,皇上肯定要重重赏他,我这才想起去年他来提亲的事。”丈夫可能是年纪大了,以前从不跟她说朝廷大事,这两年晚上单纯睡觉的时候多,睡觉前丈夫就喜欢抱着她说些琐碎,朱氏很多都不懂,但她挺喜欢听的。
6明玉手莫名一抖,明天楚行就抵京了?
那感觉,就像曾经信誓旦旦要抓她的猛shou突然回来了,6明玉平静了大半年的心再次波动起来。脑海里浮现楚行冷峻肃杀的脸庞,浮现楚行训诫楚随时的威严模样,想到真见面楚行八成也会用那种眼神看她,追问她为何不肯嫁,6明玉顿时惴惴不安。
第二天,6明玉连祖母那边都不去了,抱着书缩在梅苑,寸步不出。
说实话,6明玉不知道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前一刻才告诉自己不用太在意,也许时隔半年楚行早忘了他出前送来的那几个字,后一刻便又qíng不自禁幻想与楚行见面的qíng形,怕他的威压。
&1dquo;姑娘,国公府两位姑娘来做客了。”揽月挑帘进来,轻声回禀道。
甘露、桂圆都已出嫁,揽月、采桑升了6明玉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两人与6明玉差不多的年纪,但在梅苑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已能独当一面。
6明玉心尖儿一颤,如果祖母的消息没错,楚行上午才进京,下午楚盈就来了,若说楚盈此行没有别的目的,6明玉说什么都不肯信的。只是人都到了,6明玉再心知肚明,也得开门迎客。
&1dquo;阿暖姐姐,你最近怎么不爱出门了?”从正房前往梅苑的路上,楚湘疑惑地问道。
6明玉猜到楚湘只是陪客,笑了笑,指着额头道:&1dquo;年前一直在养伤,年后这几天天才暖和些,我二姐姐又要出了,我舍不得她,便没出去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