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淡漠,萧霆却猜到她心里肯很定满意他的体贴,唇角不由翘了起来。正要问问她昨晚在自家的qíng况,忽见走廊那头转过来几道人影,为的正是皇后,后面跟着一位布衣妇人。
&1dquo;皇后来了。”萧霆低声提醒道。
景宜回头,看到皇后一行人,马上对萧霆道:&1dquo;咱们同去见礼,若皇后问起,就说我丢了玉佩,问你有没有拣到。”他们一男一女单独在这里站着,肯定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萧霆没想那么多,但他知道景宜这么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点头应了。
景宜侧身,让他先行,毕竟此时萧霆才是公主。
萧霆忍不住斜了她一眼,男人装得那么像,置他于何地?
但他还是乖乖走在了前面,并且在身后景宜低声提醒时,刻意放慢了脚步。
&1dquo;景宜见过母后。”
离得近了,萧霆努力回忆几位公主见到皇后行礼的动作,生涩地屈膝福礼,幸亏他常常进宫见得多,勉勉qiangqiang也能糊弄过去。皇后呢,自然看得出四公主这一礼的毛病,不过想到身后的人,皇后也就理解四公主的&1dquo;紧张”了。
待景宜也行过礼,皇后没问两人怎么会凑到一块儿,侧身给两个孩子介绍那布衣妇人:&1dquo;景宜,霆生,这是护国公夫人。”
景宜浑身一震,qiang忍着才没有露出任何失态之色,随即上前,如普通晚辈那般朝护国公夫人高氏,也是她的亲外祖母,浅浅行了一礼,&1dquo;晚辈萧霆,给国公夫人请安了。”
高氏却一眼都没看&1dquo;他”,只盯着公主身的萧霆看,对上那张酷似女儿的脸庞,对上小姑娘眼里的茫然与疑惑,高氏再难压抑心中的想念与酸楚,上前就抱住了萧霆,抱得紧紧的,&1dquo;景宜,我是你外祖母啊&he11ip;&he11ip;”
萧霆傻了。
景宜垂眼看着外祖母身上的细布衣裳,面上平静,心里翻江倒海。
&1dquo;霆生&he11ip;&he11ip;”皇后轻声唤她。
景宜抬眼,皇后朝上房扬扬下巴,再对被高氏抱着的、看起来还算镇定的萧霆道:&1dquo;国公夫人久不进宫,肯定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景宜安心陪着,等你们叙完旧再来拜见太后也不迟。”
说完先朝上房走去。
萧霆双手抗拒地扶着高氏,歪头向景宜求助。
景宜没办法,歉疚看他一眼,目光隐晦地扫过高氏,这才转身随皇后离开。
~
&1dquo;国公夫人来了?”太后在榻上逗淳哥儿呢,听说高氏来了,她震惊不已。
皇后点点头,柔声解释道:&1dquo;母后,国公夫人见到景宜就落泪了,儿臣斗胆做主,让景宜先陪她在走廊叙叙旧,一会儿再让她们来给您请安。”
&1dquo;应该的,应该的。”太后并不计较那些虚礼,偏看看琉璃窗,心中一片唏嘘。
大周开国三百余年了,到了先帝与儿子这两代,国力大不如从前,太后虽然身为妻子、母亲,却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先帝与儿子在治国上都没什么建树,儿子还好点,先帝玩物丧志,致使边疆连年战乱,全靠老护国公徐英、与现护国公徐广能征善战带兵有道,才屡次救大周于危难。
徐英病故后,徐广成了大周第一勇将,可惜徐家子嗣不昌,徐广与高氏成亲这么多年,只生了一儿一女。皇上糊涂,痴恋徐家女的美色,用手段bī迫人家进宫,封为庄妃,想方设法地哄庄妃高兴,讨她欢心。过了三四年,皇上大概觉得庄妃给他生了女儿,多半真心待他了,竟趁徐家父子、展扬抵御匈奴时,派人放暗箭除了展扬。
结果呢,庄妃非但没有忘掉故人,反而伤心之下跟着去了。
就在庄妃轻生时,战场上因为少了展扬这员猛将,徐广唯一的儿子也战死了。皇上连忙派她娘家侄子萧伯严去增援,同时下令不许任何人将庄妃&1dquo;病逝”之事告知徐广。徐广忍着丧子之痛与匈奴jiao战,三个月后凯旋,回京路上终于得知他唯一的女儿也没了。
展扬前脚刚死,庄妃就跟着走了,&1dquo;病逝”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徐广夫妻。回到京城,徐广一身铠甲进宫面圣,没等皇上论功行赏,徐广先提出辞官去爵,再也不想为皇上效力。皇上不允,徐广便命人拆了护国公府门前的匾额,从此不再上朝,自己做了布衣。
徐广不来上朝,皇上又不能押着他来,只得免去徐广的官职,但爵位依然留着,便是徐家门前不挂匾额,也要人人称那是护国公府。
这十来年,徐广夫妻从未踏进皇宫一步,太后怜惜四公主,以四公主的名义请高氏进宫陪陪亲外孙女,请了好几次,高氏一次都没来,据说是徐广拦着,不许妻子认他们皇家的孩子。
这次应该是听说四公主落水了,高氏才坐不住的吧?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徐广是大周的功臣,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希望能通过四公主,让徐广重返朝廷。边疆隐患太多,大周文臣一堆,能拿得出手的将才却寥寥无几,要不是侄子他们爷仨争气,恐怕&he11ip;&he11ip;
思绪纷杂,太后摸摸淳哥儿脑袋,又看向了地上的少年郎。
景宜默默站在榻前,眼帘低垂,静寂如深山老林中的一根青竹。
&1dquo;霆生要用功读书,切不可再顽皮了。”太后再次嘱咐道。战场危险,她由衷希望三侄孙一心从文,别再学上面两个兄长,凭着一腔热血去沙场上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