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丫鬟们端着洗脚水退了出去,端慧公主掩好内室门栓,窗户也都关严了,才走到床前,轻轻唤了声。白日她在外室待着,郭骁可以坐在内室休息看书,丫鬟们跟进来,郭骁便暂且藏身床下。
郭骁连深山老林都住过,又岂会在乎这点小苦?
他默默探出床底,尚未起身,便注意到了前面端慧公主的异样。前几晚,端慧公主穿的中衣都很严实,该遮的都遮住了,可是今晚,端慧公主只穿了一条薄纱睡裙,裙摆又薄又透,烛光映照,里面一双纤细小腿清晰无比,淡淡的朦胧,更添诱惑。
郭骁蹙眉,眼帘垂了下去,起身时,飞快看端慧公主一眼,现她上面露的更多,郭骁立即转身,背对她道:&1dquo;表妹,你&he11ip;&he11ip;”
没等他说完,端慧公主便从后面抱了过来,踮起脚双手攀着他结实肩膀,脸迷恋地贴着他背诉情:&1dquo;表哥,我好想你,咱们成亲这么久,我等了你这么久,我不想再等了,我想给你生孩子。”
失去过,才更想珍惜,端慧公主不怕疼,此时此刻,她只想做他的女人。
&1dquo;表哥&he11ip;&he11ip;”仿佛中了迷药,端慧公主贴着郭骁转到他面前,要脱他的衣裳。
郭骁年轻力壮血气方刚,至今没睡过女人,现在夜深人静,被容貌美艳身段玲珑又热情如火的端慧公主主动求欢,他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呼吸变重,肌肉紧绷,就在他握紧双拳下一刻可能就会抱起端慧公主走向床榻的前一瞬,郭骁脑海深处,突然浮现一道影子。
入蜀后,他曾胁迫那人给他做个香囊,她拖拖拉拉做好了,面无表情地递给他。郭骁很高兴,贪婪地攥住她手将人拉到怀里,她白着脸挣扎,眉头皱的紧紧,杏眼害怕又愤怒地瞪着他,冷冷地叫他郭骁。
郭骁郭骁,她可能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从她口中喊出来,有多好听。
还能等到吗,等到她心甘情愿叫他的那一天?
郭骁不知道,但,他还是想等,还是想试试,若能等到,她一抹浅笑,便能抵消他受过的千般苦。脑袋里装着她,心里想着她,刚刚还蓄势待的男人,突然收敛了所有欲望,身体平静如水。
端慧公主一僵,难以置信地往下看,为什么,她明明都感觉到了,为什么又&he11ip;&he11ip;
&1dquo;表妹,我怕你怀上,被人看出来。”将僵住的端慧公主搂到怀中,郭骁隐忍地道,低头亲端慧公主的耳朵侧脸,用此证明他也想要,&1dquo;寿王还没倒,你一显怀,他肯定会猜到我回来了,那时他会连你们娘俩一起谋害。”
犹如一头冷水浇下,端慧公主的欲望也褪了,下意识捂住肚子,害怕过后,心头涌起对赵恒、宋嘉宁强烈的恨。
&1dquo;再忍忍,会有机会的。”郭骁安抚地拍她背,低沉声音轻不可闻:&1dquo;为了你,也为了孩子。”
端慧公主咬牙:&1dquo;表哥放心,我明白。”
赵恒、宋嘉宁一日不死,她与表哥就永无宁日。
心中有恨,端慧公主就想去恭王府庆洗三,见到宋嘉宁后先小小教训一顿,被郭骁劝阻了,希望她继续装成缅怀亡夫不问世事的样子,除了进宫探望宣德帝,最好哪府都别去。端慧公主都听他的,幽居公主府,偷偷锻炼各种场合下毒的本事。
她是假装丧夫,京城另一座府邸,有人却是真的在思念亡夫,希望丈夫还活着。
永安伯府,郭骁的嫡亲母族谭家。
谭香玉哭着跪在母亲面前,抱着谭舅母的腿乞求银子:&1dquo;娘,当年是你把我嫁到边关的,那边又穷又冷,我忍了,虎儿爹战死沙场,我也忍了,可虎儿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he11ip;&he11ip;娘,我求你了,再给我十两银子,就十两&he11ip;&he11ip;”
她哭得狼狈至极,像个乞儿,谭舅母捂着嘴,心里刀割似的疼。
当年女儿如花似玉,有不少大户子弟登门提亲,是她一心攀附国公府的外甥郭骁,也撺掇女儿动了心。进宫选秀,女儿糊涂,胆大包天给宋嘉宁下毒,致使谭家与国公府彻底断绝了关系,女儿自食恶果身败名裂,京城再无人问津。
后来让女儿嫁到边关,是外甥的主意,女婿也是外甥看中的,原本好好的,谁会想到风云突变,外甥战死了,女婿也死了?
边疆日子难捱,女儿带着外孙投奔娘家,谭舅母真心欢迎,把外孙当心肝肉的疼,只是好景不长,年初五岁的外孙突然染病,必须用人参养着。几个月来,谭舅母的私房钱几乎都给女儿了,其他的都在儿子那里,儿子还没成亲&he11ip;&he11ip;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外孙,谭舅母焦头烂额。
&1dquo;都怪郭伯言,狼心狗肺,他不是人!”抱住女儿,谭舅母声嘶力竭地骂道,骂郭伯言被林氏迷了心窍,不肯见她,也不肯借她银子。至于郭伯言有没有苦衷,谭舅母根本不会想。
谭香玉不恨郭伯言,她只知道,母亲不愿给她银子了,没有银子就没有人参,没有人参,她的虎儿&he11ip;&he11ip;
谭香玉不哭了,怔怔地盯着前面的桌腿。
哭没有用,她得想办法借到银子,亲娘不给她,没出息的哥哥更不会给,国公府进不去,心善的庭芳表姐远在天边,偌大的京城,她还能找谁?谭家名声早臭了,没有交情的高门府邸指望不上,她认识的人中&he11ip;&he11ip;
谭香玉突然想到了宋嘉宁,宋嘉宁贵为王妃,曾经的姐妹去求,宋嘉宁总不至于连百十两银子都不给吧?
念头一起,谭香玉推开虚伪的母亲,冲回侧院洗漱打扮,换上她唯一一身九成的衣裙,要带儿子一起去借银。谭舅母赶过来,得知女儿的打算,谭舅母虽然不抱希望,但万一呢?万一宋嘉宁碍于名声真给了,外孙就得救了,她也不必再掏钱。
&1dquo;到那儿你多哭,当娘的都心软,王妃会帮虎儿的。”送女儿到门口,谭舅母殷勤地嘱咐道。
当娘的都心软?
谭香玉嘲讽地看向母亲。
谭舅母心里一虚,尴尬地缩回手。
马车疾驰,东拐西拐,很快来到了寿王府所在的街上,最后停在了寿王府正门前。谭香玉抱着病怏怏的儿子下车,求见王妃,侍卫看她几眼,进去禀报管事。能当寿王府管事的人,又怎会不知当年王妃被谭香玉害过脸?
&1dquo;撵走,别出声。”管事冷声道。
侍卫懂了,回到门前,也不废话,直接捂住谭香玉娘俩的嘴,给塞进马车了,松手前丢下一句威胁,若敢纠缠闹事,王爷得知后下场更严重。谭香玉见过寿王,亲身领略过寿王的无情,谭香玉不敢闹,只是看着车窗外巍峨气派的寿王府,想到宋嘉宁只是一个寡妇的女儿,身份远远不如她,却过得比她好千百倍,谭香玉便拧紧了帕子。
早知今日,选秀时,她该在表哥给的药里掺点东西的,彻彻底底毁掉宋嘉宁,看寿王还&he11ip;&he11ip;
蓦地,有什么在脑海一闪而过,打断了谭香玉的嫉恨。
表哥,表哥。
谭香玉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报复即将得逞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