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依稀有火光晃动,似乎追兵正急包抄过来。
余1ang也注意到了,笑道,「现在才知道追过来吗?」重重踢了一下马腹。
骏马长嘶一声,再度狂奔起来。
此时正是天色最黑的时候,在林中更是难以视物。但这马常年在林中玩耍,早对地形十分熟悉,不需余1ang勒缰,灵活地在林中右躲右闪。
可是,追兵显然也备有好马,他们点了火把照明,不用担心视线问题,一路紧追不舍。
清晰的轰轰马蹄声和跃动火光,如催命符一样如影随形。
两方一个逃一个追,距离无法拉进,暂时相持。但谁都清楚,余1ang这边一马负担两人,迟早度会慢下来。
烈儿被布绳缚着,又没有力气,前胸完全贴在余1ang背上。
余1ang的心跳和身上熟悉的气味,还有策马时每一个背部肌rou的变化,都眞实动人地隔着衣裳传递过来。
耳边呼啸的风声,像在唱一悲壮凄凉的挽歌。
烈儿忽然想起,他彷佛曾经做过这样的梦。
梦想着舍弃一切,不惜背负叛国的罪名,和余1ang远走高飞。
梦想着不管有多少追兵,也要生死不弃。
在月下,yīn暗的林中,两人同骑狂奔,身体紧贴着,呼吸着彼此的空气,不断的逃,逃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
那是何等不顾一切的激qíng。
这激qíng已经逝去,可怜他还记得。
前方再度传来马蹄声,显示另一路追兵正朝他们奔来。
余1ang指挥马匹转向南边,扯动缰绳时,已经跑了多时的骏马悲嘶一声,勉qiang振奋力,四足稳健却再不如从前。
烈儿的心,蓦地往下沉去。
余1ang的败亡,恐怕就在顷刻之间。
「余1ang,割断绳索,你独自逃生吧。」烈儿横下心道,「遇上永逸后,我会要他停止围捕,放你一条生路。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从此以后,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烈儿,快听!」余1ang忽然用欣喜的语调低声道,「是水声,水流还很急。」
身后两队追兵已经会合,轰隆的蹄声越bī人,火光在林中摇晃追蹑,犹如一张喷着烈焰的大口,随时要扑上来把这后力不继的两人一骑吞没。
前方水声越来越大,看来那道林中的急流就在不远。
余1ang见马匹度减慢,双方距离逐渐拉近,知道局势危在旦夕,一咬牙,依仗高的策马技术,松开缰绳空出双手,取出挂在马侧的弓箭,回头锐目一扫,目标瞬间就定在最前面四个持火把的人身上。
簌簌簌簌,余1ang侧身搭弓,须臾之间,四箭破弦而出。
「啊!」
惨叫声和马嘶声同时响起。
余1ang背着烈儿,毕竟阻碍身手,何况又是在高奔走的马上。四箭出去,只she中三人,一箭偏了准头,she在马上。
虽只如此,却足以引起后方追兵的片刻慌乱,何况领路的四个火把都掉在了路旁,前方视线受阻的qíng况下,追兵马不得不有所减缓。
余1ang用过人的胆识本领,为自己赢来这珍贵的转机,拚死策马之余,不忘回身急she,惨叫声中,追兵纷纷落马。
瞬间,他们和追兵的距离再度拉开大段。
但马匹体力已经快到达极限。
正在最危急的关头,前方出现一个小土坡。
水声正从那边传来。
余1angjīng神大振,扬鞭策马往土坡上冲去。
后面的追兵也已经听见水声,远远看见余1ang奋力冲向土坡,眼力稍微高明的都顿时明白他要藉水势逃离,大为焦急。
「别让他逃了!」
追了半夜,又被余1ang的狠箭she红了眼,想到余1ang一旦跳入水中随流而去,追击的难度将大大增加,不少人焦急之下,不由分说搭弓就朝坡上she去。
他们就在余1ang后方,she箭比余1ang要方便上十倍,一人动百人动,顷刻乱箭破风而来。
余1ang人骑刚刚冲上土坡,人疲马乏度稍减,正处于背部曝露最大的危险中,烈儿听见身后簌簌风声,一箭堪堪从耳边刷过,眼都来不及眨一下,背后骤然传来钝痛,想必是被she中后背却被凤凰甲挡住了。
「不许箭!」永逸的怒吼从后方传来。
此时,余1ang的身形却在半空中一滞,爆出一声嘶哑的痛苦叫声,跌下马去。